第755章 憤怒的杜文昌

  嚴義怎麼都沒想到我能摸出來一把微沖。

  到死都沒想到。

  嚴義當然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一梭子5.8mm的子彈盡數打在他的胸口,彈殼叮叮噹噹落了一地,鮮血瞬間染遍他的上身,就是神仙都救不了。

  槍聲十分刺耳,劃破這個寂靜小山村的夜空,趁著那幾個當兵的還沒過來,我和木小夕立刻翻上房頂,急匆匆往另外一邊奔出。

  我倆一口氣竄出數百米,接著又乘上車,迅速逃離。

  開了很久,確定沒有人追上來,我便給夜梟打了個電話,將之前的事一五一十講了一遍。

  「竟然是這樣的?!」夜梟吃驚不已:「你們就這樣殺了嚴義?!」

  「是的……」我自己都驚魂未定,後背一陣陣冒冷汗,雙腿微微有點發軟,腦子也有點暈暈乎乎的,仿佛活在夢中,頗有些後怕地道:「他已經識破我倆了,我們本來都死定了……只要他突然襲擊,或是把那幾個當兵的叫回來,我們能不能活著走出來都是問題!但是他太自信了,也太自大了……」

  「……不管怎樣,你們總算是殺了他!歇歇吧,歇一陣,不用這麼拼了。」夜梟長長地呼了口氣,似乎有點後悔當初讓我去殺嚴義了。

  如果我有個三長兩短,他就沒辦法跟李天子那邊的人交代了。

  「嗯,這回你能當金主了吧?」平靜下來以後,我開始考慮之後的事。

  「對,做金主,要五十個金庫支持!我自己能搞定一些,你也儘量幫我搞下。」夜梟是并州城的香主,還是S省商會的會長,弄一些金庫不是問題,「找一些第三方,別直接用虎出山和萬壽集團的人。」

  「明白。」我答應他,然後掛了電話。

  車子平穩地前行著,馬上就要回到城區里了,馬路兩邊也漸漸有了光亮,我們終於從那個黑暗的魔窟中活著走出來了。

  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微微有些潮濕,不過總得來說心情還算愉悅。

  又幹掉了一個金主,雖然過程比較荒誕、離譜,但其帶來的快感依舊讓我多巴胺爆炸了,甚至忍不住哼起了歌:速度七十邁,心情是自由自在……

  「嚴義的事,讓我總結出一個經驗教訓。」坐在副駕駛的木小夕突然說道。

  「什麼事?」我一愣。

  「莫裝逼,裝逼遭雷劈!」木小夕幽幽地嘆了口氣。

  確實。

  與其說嚴義死於微沖……不如說他死於裝逼!

  ……

  「什麼情況?!」

  杜天驕幽幽地從床上起來,莫名其妙地看著四周。

  屋子裡依舊沒開燈,柔軟漆黑的床上,只有她一個人。

  「怎麼昏過去了,太激動了?」

  杜天驕摸了摸頭,又摸了摸身上,衣服只解了一半,褲子還完好無損。

  該死!

  肯定是對方察覺到了自己的男人身份,所以怒火衝天地走了!

  什麼玩意兒啊,男人怎麼了,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要什麼有什麼……

  坐在床上,杜天驕長長地嘆了口氣。

  好在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誰讓她不是貨真價實的女兒身呢?

  她重新穿好衣服,邁步走下了床,來到外面的小院時,突然發現地上殘留著一攤血,還有一堆黃澄澄的彈殼。

  月光籠罩之下,越看越是滲人。

  「臥槽,什麼情況?!」

  看到這幕,杜天驕驚呼一聲,拔腿就往門外奔去……

  半小時後,她回到了自己的家。

  已經晚上12點了,杜文昌還站在陽台上打電話。

  「好……好……我知道了……」杜文昌的聲音很是低落,甚至隱隱夾雜著些憤怒,似乎發生了什麼很不好的事情。

  這種時候,最好別招惹他。

  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杜天驕太了解自己的父親了。

  杜天驕脫了鞋子,想偷偷返回到自己臥室。

  偏偏就在這時,杜文昌掛了電話。

  轉過頭來,正看到躡手躡腳的杜天驕。

  「爸,還沒睡啊?」杜天驕勉強笑了一下。

  「噔噔噔——」

  杜文昌突然疾奔幾步,來到杜天驕的身前,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啪!」

  這一巴掌幾乎把杜天驕打懵了,至少暈暈乎乎了三四秒鐘,才漸漸的意識清醒過來。

  「你有病啊!」杜天驕捂著臉咆哮:「我又做錯什麼了?!」

  「你還有臉問你做錯什麼了!」杜文昌嘶吼著,一把抓住杜天驕的頭髮,狠狠朝著旁邊的牆撞了過去。

  「砰!」

  杜天驕頭破血流,牆壁也多出一抹血印子,像是某個剛吃飽的大號蚊子被拍死在牆上

  即便如此,杜文昌也沒有放過她,仍舊拳打腳踢地狠狠揍著這個兒子……女兒。

  「砰砰砰!」

  「砰砰砰!」

  杜文昌以前也打過杜天驕,但最多也就扇一耳光,或者是踢一腳。

  畢竟到他這個身份,不說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起碼也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了,任何時候都能做到溫和、平靜,有條不紊地處理任何事情。

  偶爾發怒,就足夠把身邊人嚇得直哆嗦了。

  他還是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

  也是第一次動這麼狠的手!

  杜文昌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瘋狂痛毆著杜天驕,將她往地上掄,將她往牆上撞,甩了數不清的耳光,砸了數不清的拳,踢了數不清的腳。

  「到底怎麼回事!」杜天驕捂著腦袋,在地上滾來滾去,「我做錯什麼了,你倒是說啊!」

  杜文昌一把抓住杜天驕的領子,慢慢將她拎了起來,一雙眼睛直視著她的臉,殺氣四溢、一字一句地說:「知道今晚和你睡覺的那個人是誰嗎?」

  「……誰?」杜天驕一愣。

  「嚴義,屠手的金主!」杜文昌咆哮著,又按捺不住胸中的憤怒,狠狠一拳擊在杜天驕的臉頰上。

  杜天驕倒地之後,杜文昌又一腳一腳地踹著她。

  「為了供這個金主,老子付出了多少金庫,全他媽的讓你毀了!毀了!」杜文昌面目猙獰,瘋了一樣地吼著:「死的為什麼不是你!為什麼!你到底還要毀掉我多少事情!你這樣的人,活著到底還有什麼意義!你他媽要是有點廉恥,就趕緊自行了斷!你去死吧!死吧!」

  杜天驕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任憑杜文昌怎麼踢,他都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杜文昌似乎發泄夠了,轉身朝自己的臥室走去。

  杜天驕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先是走進衛生間洗了把臉,看著鏡中那副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樣子。

  突然笑出了聲。

  「所有人都嫌棄你。」

  「知道嗎,所有人都嫌棄你。」

  「每一個人都希望你去死。」

  杜天驕伸出手指,輕輕點著鏡中的那張臉。

  笑著笑著,突然流下淚來。

  哭著哭著,突然又笑起來。

  「是啊,你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杜天驕喃喃自語。

  許久之後,他出了衛生間,回到自己臥室,坐在從來沒坐過的書桌面前,找出一支黑色的碳素筆,和一封帶格子的信紙,刷刷點點地寫了起來。

  爸:

  展信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