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腦中像被炮彈炸過一樣，出現一些略帶嗡鳴的聲音。
我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王開化剛才叫了我李虎！
「……你說什麼？」我微微皺眉，努力表現鎮定，裝出一臉疑惑。
「呵呵，別裝了，我知道你是李虎！先去洗洗，慢慢再跟你說。」王開化挽著我的胳膊，繼續朝洗手間的方向去了。
但，我肯定不會再上第二次當了。
之前就被壽司詐了，同樣的坑不能再摔進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站住腳步，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是李虎，這種玩笑可不能開！」
「好好好，不是不是！哎呀，看把你給嚇的，我要對你有惡意，剛才不攔著章太清，你不也完蛋了？行了，先洗涮吧，完事再慢慢說。」王開化拉著我，步入衛生間內。
他進去上廁所，我留在外面的洗手池清潔面部，剛開始只是簡單的洗臉，到後來直接用冷水澆頭，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
先是險些被章太清殺了，又莫名其妙地被王開化救了，然後他還信誓旦旦地叫我李虎……
誰能告訴我，這他媽是怎麼回事！
「咣——」
王開化上完廁所走了出來，叼著支煙站在旁邊看我，臉上還露出若有若無的笑。
我拽了些紙巾，假裝淡然地擦頭、擦臉。
「嗯，定力不錯，換成一般人，嚇得褲子都尿濕了！」王開化樂呵呵說。
「心裡沒鬼，我怕什麼？」我冷笑著。
王開化剛要說話，我的手機突然響起。
拿出來一看，是木小夕打來的。
「餵？」我立刻接起。
「老公……你沒事吧？」木小夕顯然緊張極了，聲音都在微微顫抖。
「沒事。」我說。
「真沒事？」木小夕再次問道。
「真沒事。」我說：「你回家等著吧。」
「……你在哪裡？」
「不好說。」
確實不好說，因為我也不知道。
「好吧。」木小夕顯然還是很不放心，焦慮都快從聲音里溢出來了，但也沒有別的辦法。
掛了電話，我轉頭對王開化說：「走吧。」
我倆出了衛生間，王開化不停衝著我笑，時不時地擠眉弄眼，還順勢摟住了我肩膀，看上去像是一對剛從廁所走出來的好基友。
我很反感他這樣的行為，明明關係沒有多好，卻搞得很熟一樣，但想到他是一位香主，在章太清那邊有很重的話語權，只能默默忍了。
回到原處，章太清仍坐在藤椅上，大莊也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
「章金主，這次回來呆多久啊？」王開化笑呵呵地問著。
章太清沒有答話，眼睛在我身上掃個不停，顯然並沒徹底打消對我的懷疑。
「章金主。」王開化面色嚴肅地說：「你不覺得崔青玉很有用嗎，他和柯玉書關係不錯，還和虎出山有了接觸，方方面面對咱們都有利！你明明調查過他的底細，知道他沒問題！」
「你很護著他啊……」章太清幽幽地說。
「那肯定啊，好哥們嘛！」王開化又笑了起來。
「行，看在你面子上，我暫時放過他……接下來看他的表現，真要對咱們有利的話，給他升職加薪都沒問題……要是有一絲不對勁，我肯定要他的命，你小子也逃不了！」
「得嘞！」
王開化再次撘住我的肩膀，還拍了拍我的胸口。
「哥們，你可爭點氣啊，咱倆可是命運共同體了！」王開化大笑著。
接下來，我和大莊站在一邊，王開化則坐下來和章太清聊天。
兩人聊得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比如最近又接了多少單、賺了多少錢，以及某個客戶實在太奇葩，竟然想殺當地天花板，某個殺手突然叛變，改行去當警察了等等，反正就是一頓瞎侃亂吹，和普通上下級沒什麼兩樣。
章太清還問王開化，身為香主不在花城呆著真的行嗎，王開化說沒啥問題，自從老富和一眾壇主都被抓了以後，那邊的單子和業務量驟減，也沒有那麼忙，閒著沒事到處轉轉，能抓幾個虎出山的人也挺好。
聽著他們聊天，我的眼睛不停往四周轉，試圖分析出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裡應該是章太清在深市的住處，而且位於郊區，因為四周不見高樓，只有遠山和鳥鳴，要能知道確切位置，回頭找人來圍攻他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四處走動一下，或許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以及查看院中或房子裡有無守衛，將來的圍攻計劃也能更有把握一點。
但旁邊的大莊都一動不動，我更沒有理由提出「四處走走」的建議了。
「老王，你先帶著崔青玉回去……我和大莊談一會兒話。」章太清突然淡淡地道。
「哎，好。」王開化沖我擺了擺手，示意我跟著他離開。
我跟在王開化的身後，走了約莫幾十米，來到一處地洞邊上。
這地洞看上去就是個下水道，表面只有一層鐵柵遮擋，之前大莊扛著我從這裡上來，王開化也是從這裡現身的。
王開化轉頭看了一眼章太清和大莊，伸手將鐵柵掀起來，率先鑽了進去。
我仍緊跟其後。
仍是一截黑漆漆的甬道，先是向下，接著平坦起來，兩邊有微弱的燭光——但仔細看，只是模擬蠟燭的樣子，其實還是燈泡，而且極其昏暗，只能看到數米之外。
甬道之中仍舊岔路無數，好在王開化走得也不快，沒像大莊那樣瘋狂奔跑，所以我也用心記憶。
這可是通往章太清住處的路，記下來肯定有好處！
王開化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前行，我也噤聲跟隨。
之前大莊狂奔四十多分鐘，才從福田區的一個村莊趕到章太清的住處，照我估計至少有七八公里的路程——單單建設這個地道，就是一項大工程了，屠手確實恐怖如斯。
我和王開化是用走的，足足一個多小時後，眼前才出現了真正的亮光。
王開化推開某塊鐵板，他先鑽了出去，我也鑽了出去。
一出來，發現情況不對，不是大莊的那個修理店，而是某個人家的臥室里，有床、沙發、書櫃、穿衣鏡等等。
旁邊還站著一個農民打扮的人，衣服和褲子都是灰色的，上面還沾著一些泥土和草屑，腳下蹬著一雙黑色的舊布鞋，同樣也是泥濘不堪，像是剛剛從地里回來。
農民站在一邊，恭恭敬敬地說：「王香主。」
「嗯！」王開化點了點頭，並沒有和他多說話，背著手往外走去。
我仍跟在他的身後。
出了屋子，又穿過院子，來到大門外。
這裡也是一座村莊，同樣偏僻、幽靜，不知道是哪裡。
王開化主動跟我介紹：「南山區的一座村莊，剛才那個農民，是南山區的壇主。」
「哦。」我點點頭，假裝不以為意，實則心裡極為驚訝。
原來那地道岔口極多，竟是通往各個壇主的住處……
這工程量，未免太恐怖了！
「不是哪個壇主家裡都有地道入口的。」像是看出我的意思，王開化繼續道：「據我所知，就南山區、福田區、羅湖區、龍崗區、龍華區這幾個地方有，其他區的壇主暫時沒資格直接見章太清……你從地圖上看，這幾個區是擠在一起的，幾條地道的長度和路程也差不多。也就是說，章太清的住處，也必然在這些區的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