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個李健、李凱、李強之類的名字，我還覺得可能會是同名，不至於特別放在心上。
但李天子，這個名字太特殊了，一般人根本不會取啊！
我爸就叫李天子，我在戶口本上見過。
因為對他沒啥好感，所以對這名字曾經也嗤之以鼻，心想你還天子，咋不直接叫皇帝呢？
我爺爺也真是，竟然給他起這名字，普通人哪裡能鎮得住，怪不得早早就消失不見了。
我對他的印象特別模糊，約莫三四歲的時候見過，那時候我已經上幼兒園了，他來接我，抱著我回家，就記得整個人挺高、挺壯，至於長什麼樣，就完全沒印象了，家裡也沒他的照片。
但，李天子這個名字雖然特殊，也不至於全國僅此一家、再無分號，便又試探著問：「李天子？哪裡人啊？」
尤明說道：「就你們襄縣的，二十年前來到C市，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那時候我就是跟他混的！什麼葉正、公孫舉，在他面前都是小弟，連給他提鞋的資格都不夠！唉，我大哥要是在，何至於被人欺負成這樣子？整個C市的流氓都給他跪下！」
尤明唉聲嘆氣，怎麼聽怎麼像吹牛逼。
而我腦子幾乎都要炸了，襄縣、二十年前，怎麼聽怎麼是我爸啊！
放到全國也就算了，可一個小小的襄縣，總不至於有兩個叫「李天子」的人吧？
我媽臨終病故之前，據說嘴裡還不斷念叨，說如果我爸還在就好了，全縣乃至全市的流氓都得給他跪下。我還以為她發癔症，被人欺負多了才幻想這些事，結果竟和尤明的說法不謀而合？
如果換個人這麼說，我可能直接就信了，但尤明實在不大靠譜，經常滿嘴跑火車、跑飛機，其他的事也就算了，我能「嗯嗯啊啊」地敷衍過去，但涉及到我爸，肯定得求知求真了。
於是我又問道：「真的假的啊明哥，李天子這麼厲害嗎，你不是在吹牛逼吧？」
尤明一下子急了眼：「別的事你說我吹牛逼就算了，我大哥李天子的事跡絕對保真，不信你問葉正、公孫舉，或者年紀稍微大一些的流氓！看看誰不知道李天子！哪怕已經過二十年了，保准每一個人聽到他的名字都瑟瑟發抖！」
「行了明哥，你別激動，我信你不行嗎……這個李天子這麼厲害，後來去哪裡了？」我安撫著他，順便問道。
「我也不知道……」尤明搖了搖頭：「突然有一天，我大哥就失蹤了，C市才重新混亂起來，要不能讓葉正、公孫舉這些人出頭？」
得，問了等於白問。
而且就算他說，我也不大相信，誰知道他是不是在胡扯。
「唉，想當年我跟著大哥去三星堆里盜墓……」
「行了明哥，你早點休息吧，今天受的傷真不輕……」
看他又開始瞎說了，我趕緊制止住。
「休息啥啊，沒聽見我老婆說，如果12點前收不到尾款，還要收拾我一頓嗎？」尤明滿臉苦澀。
「那你咋辦？」我也為他頭疼起來。
「你和梁雲澤是不是關係挺好的？幫我勸勸他，收手唄！」尤明滿懷期待地看著我。
「不行。」我搖了搖頭。
「這麼幹脆？」尤明一臉詫異：「我之前還幫過你……」
「因為我根本勸不住。」我實話實說。
董岩廢了，唐傲瘸了，梁雲澤肯收手才有鬼了，更何況還有人家柯玉書在背後支持！
「完了，看來非得被我老婆收拾一頓了！」尤明的臉徹底垮了下來。
「明哥，好好休息。」我心疼地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隨即起身離開。
回到「虎出山」公司大院，吳凡他們都沒被抓，正在宿舍裡面打牌。
看我回來，他們都問我尤明那個老裝逼販子怎麼樣了。
我就講了講他家裡的情況，但沒說我爸的事。
吳凡聽了以後唉聲嘆氣：「看來贅婿也不好當啊，小說里都是騙人的，現實生活里哪有那麼多的龍王！」
我回到自己房間，給梁雲澤打了個電話。
確定他和梁小夢等人都沒事，只有幾個小嘍囉被抓，才徹底放了心。
「是你送尤明回去的？」梁雲澤問。
「啊，對。」
「那老梆子什麼反應？要是不服氣，我可以再跟他干一場！」
「別了梁總……」我說：「尤明就是來做和事佬的，不同意就算了，不用為難他了。」
「呵呵，主要我看他好像挺不服氣……既然你這麼說，那就不管他了，繼續把矛頭對準公孫舉！」梁雲澤氣勢萬千，似乎無人可擋。
「公孫舉接下來還要出啥招？余平能推測出來麼？」我問。
「余平說，他很有可能會請屠手的人！」梁雲澤說：「我知道你不怕，但也小心點吧。」
又是屠手！
這些個大老闆、大企業家，拼到最後好像都要請屠手的人。
說實在的，屠手沒什麼好怕的，雖說號稱職業殺手，但比普通人也強不到哪去，唯一的優勢大概就是真敢殺人，比一般的混子要更瘋狂、更狠毒、更隱秘、更防不勝防。
但也足夠讓人頭疼的了。
「趕緊弄了他吧，別跟洪衛軍似的，又整出百把個殺手來！」我挺認真地說。
「嗯，那必須的，得儘快找到他。」梁雲澤掛了電話。
我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但腦子裡沒想公孫舉，全都是「李天子」這個名字——真不記得我爸長什麼樣子了。
我一咬牙，從床上爬起來，拿起手機給周海打了過去。
「李虎，啥事？」電話只響了一聲，周海就立刻接起。
「……海哥，接的這麼快啊？」
「嗯，我怕你有危險！雖然葉哥不讓我們和你來往，但你如果有難，我肯定第一個上！」
周海不是那種喜歡吹牛逼的人。
他說幫我，那就是真的幫！
有這樣一個哥哥，真是我三生有幸了。
「沒事海哥，就和你聊聊天，今天約戰公孫舉嘛，但是他沒有來，尤明卻現了身……」我大概講了一下之前的事，又三言兩語扯到「李天子」的身上。
「嗯，尤明沒有撒謊，李天子要是在，確實沒人敢招惹他……當年李天子還在的時候，尤明屬於心腹級別的人物了！」周海絮絮叨叨地給我講著。
「這個李天子，真有這麼牛啊？」
「那肯定啊……」
周海繼續講著，和尤明描述得差不多，反正要多神有多神，幾乎把李天子捧上天了。
「對了，李天子也是襄縣的，你倆還是本家，沒聽說過他啊？」周海講完以後，還意猶未盡地問起我來。
「沒有……」
「也不怪你不知道，畢竟都過去二十年了！他輝煌的時候，我還是個十六七的小屁孩，什麼都不懂吶！」
尤明可以吹牛，但周海肯定不會。
我終於相信我媽說的話了，我爸當年真的很牛、很牛！
「既然這麼厲害，後來去哪裡了？」這個問題，尤明都不知道，周海肯定也不清楚，但我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萬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