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日。

  經過一個多月的籌備，《女媧記》劇組正式在橫店影視城啟動了開機儀式。

  數千人的大劇組，超過百位的明星演員，讓這場開機儀式變得簡直比剛剛過去的21屆北京大學生電影節還要熱鬧。

  對了，辛子蕾憑藉著《北京遇上西雅圖》，拿到了這一屆大學生電影節的影后。

  剛剛在柏林國際電影上拿到金熊獎的《白日焰火》，敗給了曹包平導演的《狗十三》，不過還是拿了一個最佳導演。

  回到開機儀式現場，帶妝上鏡的劉藝霏儘管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但她此時給人的感覺，依然仙氣飄飄，又或者說，她看起來就像是女媧本媧。

  現場的明星太多了，今天來的媒體記者根本不用擔心完不成業績，不過圍繞在某些人身邊的話筒總是會多一些，比如陳東，比如他媳婦，比如程龍……

  「藝霏，你這身妝好漂亮，是戲裡的妝嗎？」

  「沒錯，我這是戲妝，因為等採訪環節結束之後，我就會出演第一場戲。」

  「是對手戲嗎？」

  「不是，是我的獨角戲。」

  「藝霏有兩年時間沒有演戲了吧？」

  「嗯，我是很長時間都把精力放在了家庭上。」

  「那你對於你本人的這次歸來，是個什麼心態呢？」

  「有期待，有興奮，但也會有點忐忑。」

  「為什麼會忐忑呢？陳導已經為你鋪好了路。」

  「那可能是這路鋪得有點太高了吧，上面風比較大。」

  「……最後一個問題，藝霏你飾演的女媧在戲裡有沒有感情戲？」

  「沒有。」

  「為什麼沒有？」

  「這個問題，我建議你去問陳東，他在那邊。」

  劉藝霏真的好心給這名記者指了指陳東所在的方向。

  只是這會兒，陳東已經不再接受採訪，因為，留給這個環節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接下來，是準備拍第一場戲，不過在拍戲之前，他還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清場！

  ……

  清場過後，上千人的劇組，在陳東這位總導演的指揮下，正式開始運行，雖然緩慢了一點，不時還會發出咔咔的磨擦聲甚至哐哐的卡頓，但至少它已經動了起來。

  這就好像一輛生了鏽的自行車，一開始很慢，但只要磨合好後，速度會越來越快的。

  「各部門準備……第三十七場三鏡一次，3、2、1，action。」

  得益於陳東的言傳身教，劉藝霏的第一場戲表現得還不錯，僅一遍就過了。

  不過雖然有了開門紅，但今天的戲份可還沒結束。

  其實越是這種大劇組，越是想把所有演員都湊齊，就越是不容易。

  這是因為他們大多數人是不可能一直跟組的，也許今天王某某來拍一段，發現明天沒他的戲，所以拍完就走了，然後明天李某某又來拍一段，如此循環。

  正是如此，像今天因為開機儀式，把所有演員湊齊的機會真的不多。

  而既然都搞出了這麼大的陣仗，當然不能雷聲大，雨點小，所以拍戲也要認真，而不是走形式主義。

  結果就是，這才第一天，就直接干到了天黑。

  這當然不是陳東的本意，事實上，他也是被大家的意志給裹挾的。

  「唉，手底下的員工一直都很積極的苦惱！有哪個老闆懂啊？」

  當晚，回到房間後，陳東四仰八叉的將自己一百多斤的身子直接丟在了床上，然後發出了一聲長嘆。

  「你這話最好別對外人說。」後面進來的劉藝霏看了床上的老公一眼，徑直朝著衛生間，不，此時應該叫做卸妝間走去。

  陳東仰起頭，目送妻子的身影消失在盥洗室門口，問道：「為什麼？」

  「怕你被打。」

  劉藝霏的聲音從盥洗室傳來，帶上了混響的效果。

  陳東則不以為然，但下一刻，他嗖的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一個蛄蛹也衝進了盥洗室。

  劉藝霏正打算卸妝，看著跑進來的陳東，不，是通過面前的鏡子，看著老公眼睛裡的欣賞，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警告你，別想亂來，這套戲服我明天還穿的。」

  「沒事，我的劇組最不缺的就是給老婆你的戲服。」

  「放肆，你竟敢褻瀆女媧娘娘。」

  「老婆你快別說了，我更加興奮了。」

  「……」

  很快，整間房間裡就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餘音繚繞，久久不散。

  只不過第二天，劉藝霏身上的戲服，就換了一套新的。

  而昨天那一套，已經破了好幾個洞，肯定無法再穿，至於怎麼破的？

  也許大概可能是昨晚鬧了老鼠。

  如果你要問四星級酒店的豪華房間裡為什麼會出現老鼠？

  酒店或許會報警告你污衊。

  ……

  「陳導，能不能和你商量個事。」

  「嗯，迅哥兒你說。」

  「我下周結婚，所以能不能把我下周的戲份，集中到這周來一起拍了。」

  「你有對手戲，這不太好辦。」

  不過考慮到啁訊下周結婚，這理由陳東還真的不好直接拒絕。

  他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們導演組先開會商量一下，等出結果後再給你通知。」

  「好的，麻煩陳導了，我請你抽菸。」

  「你這也太啁訊了，算了，煙你還是你留著自己抽吧，我抽不慣女士煙。」

  「好的，那我下回帶包華子在身上，下班了陳導，祝你和藝霏早生三胎。」

  「作為回禮，我是不是應該也祝你一胎生三？」

  「噗，你當我是豬嗎？」

  這話陳東沒回，而是勸了一句：「還是少抽點菸吧，都是要結婚的女人了。」

  「煙這東西，我這輩子估計是戒不掉了，但好在我先生他不在意，嘿嘿。」

  說完，啁訊單手揣兜，又往前走了進步，但似想到了什麼，再次回頭道：「對了，我在想我下周結婚的話，陳導你和藝霏會去嗎？」

  「沒空，怪你時間挑的不夠好。」

  啁訊聽到這句話絲毫不生氣，甚至還很開心的表示：「沒關係，人不到，禮金到了就行。」

  不等陳東回應，啁訊已經蹦蹦跳跳的離開，原地，陳東看著她的背影，如果不是知道這女人有三十多歲的年紀，或許此時就把她當成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了。

  ……

  啁訊的要求最終在導演組的會議上得到了通過，不過通過的代價是接下來的一周，全劇組的工作量將會增加三分之一。

  當然了，工作量的增加，勢必換來工作周期的縮短，這其實才是全劇組願意加班的根本原因，至於啁訊，她只是提供了一個讓大家加班的充分條件罷了。

  至於啁訊和他的華裔男友高聖遠的婚禮，陳東是真的沒去。

  沒去的原因除了劇組離不開他這個導演以外，可能還有一部分因素，那就是他知道兩人的婚姻走不長。

  不過份子錢他們夫妻真的沒少給，也算是對於不能到現場送上祝福的一種補償吧。

  就在啁訊和高聖遠大婚的當天，第67屆坎城國際電影節舉行了開幕式典禮，這次中國以國企為首的代表團派出了400名高管前往交流學習，鍾莉芳也是其中之一。

  另外，今年的坎城除了汪超的《幻想曲》入圍了一種關注單元以外，其他的全滅。

  倒是常年混跡在歐洲三大的老賈這次又混上了評委的位置。

  之前陳東去給他的《唐人街探案》挑選檔期，喇裴康就曾經提醒過他，說《變形金剛4》會在六月份上映。

  果然還是來了。

  準確的上映檔期是6月27日，而且還是和全球同步的上映時間。

  老實說，就算陳東再自信，讓他的《唐人街探案》和對方直接對上的話，他也知道必輸無疑。

  幸運的是，當時他給《唐人》挑選的檔期是8月份。

  就算到時這部《變形金剛4》有本事拿到延期和他的《唐人》面對面撞上，他還真不信那時的《唐人》會輸。

  老謀子的《歸來》在月底上映，首映日這一天，陳東特地為他放了一天假，不光如此，他還直接從劇組帶著一票演員過去參加了這場電影首映禮，從他們《女媧記》過去的人，居然就占了現場嘉賓的三分之一！

  陳東的目光從現場的記者身上掃過，看見了他們眼睛裡的興奮勁，知道最遲明早，最早今晚這頓熱搜是沒跑了。

  《歸來》是根據嚴歌苓的小說《陸犯焉識》改編的，男女主演分別是陳到明和鞏利，因為當初立項的時候，導演張一謀和鞏利早期的丑料剛剛被爆，害得這部電影跟著承受了不少罵聲，哪怕是到了今天，依然有一群人在抵制它，甚至不斷給它抹黑。

  電影主要講述的是知識分子陸焉識與妻子馮婉瑜在大時代際遇下的情感變遷故事。

  站在導演的角度，陳東所看到的，無疑要比直接將情緒交給電影的觀眾要更加客觀一點，深刻一點。

  比如觀眾看到的是男女主角這對小夫妻一波三折過後的辛酸和無奈。

  而陳東看到的是老謀子想用這種小情小愛，來真實的反應他們所處的那個歷史時期的動盪和困難。

  不可否認，老謀子這部電影用上了一些煽情手段來調動觀眾的情緒，這其實不太符合他的電影風格，而且反覆用，顯得不是很高級，或許這對票房是有利的，但《歸來》作為一部文藝電影，刻意的煽情，在評獎上反而是減分項。

  大概這也是《歸來》被這屆的坎城電影節刷下來的原因之一吧。

  第二天，《歸來》上映的當天的晚上，陳東沒有刻意去打聽它的首日成績是多少，因為拍了一天的戲，他早就身心俱疲，向媳婦交完公糧之後，不到兩分鐘就呼呼大睡。

  不過一覺醒來還是從周圍人的討論聲中聽到了《歸來》取得了2500萬的首日成績。

  對於一部文藝片來說，這個首日成績是合格的。

  但是對於一部拿不了獎的文藝片，而且還是老謀子和鞏利再次合作的文藝片，這個票房似乎也就那樣。

  就連老謀子也僅僅只是配合著宣傳了三天，然後就回到了《女媧記》劇組。

  ……

  「爸爸，抱抱~」

  陳東和劉藝霏的女兒在上個月就已經滿一周歲，周歲宴不像她的滿月酒那樣辦得特別隆重，但該有的流程都有，比如抓周，這小丫頭抓的是糖果，看來很小就已經暴露了吃貨屬性，這點隨他老子。

  雖然可能無論女兒抓周抓的是什麼，陳東都會往他自己身上去找相似點，然後滿意的說——女兒隨他！

  在這點上，劉藝霏不會和他去爭，因為在她看來，自家老公的這個行為很幼稚。

  一周歲的孩子其實就可以斷奶了，陳東和劉藝霏的女兒也正在經歷這個過程。

  畢竟，白天兩夫妻都很忙，沒空照顧這個小傢伙，所以是把她放在家裡的。

  加上幾個月前就給她吃上輔食了，小丫頭性格很乖，其實斷奶的過程要比當初她哥哥順利得多。

  只不過再乖的孩子，也才一歲，長時間看不見父母，還是會委屈，會哭，所以幾乎每隔幾天，不是她外婆，就是她奶奶或者爺爺就會帶著她來到《女媧記》劇組探班。

  今天送她過來的是奶奶，這會兒陳東其實正在拍戲，女兒的聲音，無疑讓這場戲失敗了，但他真是一點氣都生不起來。

  試想一下，當你看到一個粉嘟嘟的小奶糰子張開雙手向你撲來，她的滿眼都是驚喜，嘴裡還對你脆生生地喊著『爸爸，抱抱』的時候，那是一種怎樣的幸福！

  陳東的感覺就像是被蜜罐給包裹住了。

  他甚至都來不及喊卡，而是先把女兒抱在懷裡親昵了起來。

  其實掌管一個大劇組是很費心神的，尤其這次還是陳東的原創劇本，他沒法借鑑，所以只能儘可能的把它拍好。

  什麼叫做儘可能？也就是需要考慮的問題很多。

  而考慮得多了，無形的壓力就會越來越大，而導演的壓力大，往往都會直接發泄到劇組身上，這使得陳東在《女媧記》劇組，隱隱有了片場暴君的稱呼。

  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女兒奴的一面展現在大家面前，倒是為他『挽回了』不少名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