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想明白世界的真相嗎？
夢工廠的片頭接近尾聲，那一抹彎月掛在了漆黑一片的天幕上，月光柔和，灑下銀輝。
月光下，LED燈與霓虹燈點亮了整座城市，摩天大樓被光芒與陰影雕刻出稜角，聳立夜空，透明的玻璃幕牆展示著星星點點的光亮。街燈閃閃爍爍，汽車的尾燈，似無數條紅色黃色絲帶不斷地向遠方引伸。
穿著一身黑衣，稜角如雕像一般硬朗的男人在獵獵寒風中屹立在大廈之巔，目光掃過如同是在巡視著自己的領地一般。
男人漫無目的的目光似乎被夜空所吸引，被掛在天幕上的那一輪殘月所吸引。
好似月光中有什麼東西讓男人無法轉移視線，彎月好似一艘小船，又好似一隻眼眸。
不，就是眼眸。
一明一暗間，掛在天空上的巨大眼眸眨了一下眼睛。
男人忽地一下驚醒，頭從趴在桌子上的胳膊上抬起，驚魂未定的喘著氣。
白令俠也縮了下脖子，好傢夥，開篇就嚇人一跳。
不過開場的過渡確實很漂亮，甚至驚艷，無論是夢工廠的彎月過渡到城市上空的月牙，還是月牙過渡到巨大的眼眸，都十分流暢，沒有任何違和感，當然也相當嚇人。
「簡博，怎麼了？做噩夢了？昨晚又失眠了？」男人的動靜引來了同事的關註：「你這晚上睡不著，白天困的慌的毛病得趕緊想辦法治啊，要不然身體也撐不住啊，我媳婦說有一種……」
被稱作簡博的男人逐漸從驚駭的情緒中緩過來，寬大的寫字樓內被分割成了一個個工位，窗外陽光熾盛，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顯示為15:21分。
同事的說話聲縈繞在耳畔，但簡博的注意力反倒放在了落地窗外的清潔窗幕的「蜘蛛人」，高空擦窗工身上吊著繩索，手中拿著擦玻璃的工具來回刷著玻璃幕牆上的泡沫。
吸引他注意力的不是「蜘蛛人」擦玻璃的動作，而是伴隨著玻璃被刷子用力刮著而產生的刺耳聲音，如同是直接從他大腦中響起的一般。
簡博打斷了同事推薦治療失眠藥物的話：「你聽到了嗎？」
「聽到什麼？」同事看著簡博迷茫怔忪的神情，擔心他是不是精神恍惚下出了什麼問題，小心翼翼的說道：「你說的是敲擊鍵盤的聲音？說話聲？」
「擦玻璃的聲音。」簡博抬手指著窗外的清潔工人，奇怪的對著同事說道：「這麼刺耳的聲音你沒聽見嗎？」
在同事無語又擔憂的表情下，簡博轉頭環顧四周，所有人都在工位前坐著，要麼敲擊著鍵盤，要麼端起杯子喝著咖啡，要麼翻動著文件，還有的瀏覽著手機。
仿佛沒有人聽到那一聲聲響起的刺耳刮聲。
「我覺得你應該請假回家休息幾天，你這可能是失眠引發的神經衰弱。」同事擔憂的看著揉著太陽穴的簡博，勸了一句，起身端起杯子走向了遠處的咖啡機。
簡博在電腦前按壓著太陽穴，似乎想將腦中的聲音趕走，突然刺耳的刮玻璃聲停了下來。
他連忙轉頭看向玻璃幕牆外，「蜘蛛人」仍舊在清潔著玻璃，手中的動作沒有一絲一毫停下。
他剛一回頭就見電腦變成了黑屏，簡博按了幾下鍵盤都沒有任何反應，正要關掉主機重新啟動之際，之間黑屏中出現了閃爍的光標符。
「想明白世界的真相嗎？想真正的……活著嗎？」
簡博轉頭看向四周，一無所獲。
當他回過頭來時，白色的文字繼續消失又浮現。
「矩陣奴役著你」
「如果你點頭，晚上會有人來引領你」
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吸引力讓簡博微微點了點頭，驀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簡博受到劇烈驚嚇一般轉過身，反而將拍他肩膀的同事嚇了一跳。
「電腦黑屏了？」同事一臉疑問。
簡博回過頭發現屏幕上已經沒有了文字，只剩下黑屏，剛才的事情仿佛完全是個幻覺，就好像那些擦玻璃聲一樣。
與此同時，火星客哈了一聲：「點題了！」
白令俠默默點了點頭，不得不說相比《地心引力》這樣的視效大片，他還是更喜歡陳景行的傳統風格，那種欲蓋彌彰，每一步都踩在他預料不到的地方，從影片開始，一點點信息的流出讓他本就強烈的好奇心更加熾盛。
夜晚，叫做簡博的男人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長期失眠加幻覺叢生讓他也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精神狀況出了問題。
他沒有開燈，蜷縮在沙發中，準備服用安眠藥物讓自己安眠一晚，當他剛要準備拿出安眠藥物服下時，突然見得家中的電腦發出了亮光。
簡博小心的來到電腦前，發現屏幕跳出了黑屏的運行對話框。
光標符閃爍。
「今晚，我會幫你掙脫矩陣」
「她來了」
簡博先是一怔，隨後又搖頭失笑，幻覺還帶連續劇的？他已經沒有力氣再追究這一切究竟是真還是假了，他只想儘快進入夢鄉，擺脫這些讓他神經衰弱的幻覺。
「咚咚咚！」
但敲門聲嚇醒了簡博，也同樣嚇到了首映式的觀眾，敲門聲仿佛是在呼應「她來了」的詭異字符。
簡博警惕的只露出了一道門縫，門外站著一位戴著墨鏡的身形高挑的女人，黑色的緊身衣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當女人摘下墨鏡的那一刻，白令俠突然出聲道：「我知道了，那個女孩就是她。」
《矩陣》雖然劇情神秘非常，但一眾主演們早就為媒體和輿論所關注，畢竟是陳景行電影的男女主，尤其女主的扮演者顏曉月還是陳景行處女作《彗星》的女主角，後續也拍過幾部電視劇，知名度還是不低的。
白令俠始終覺得第三支預告動畫的少女讓他感到很眼熟，但又始終想不出像誰，畢竟二維手繪的動畫人物形象還是有誇張化的。
坐在他旁邊的火星客倒也思路轉的快，一秒鐘就知道白令俠說的是最後一個動畫短片的主角，因為他也第一時間想到了動畫中的那位少女。
不得不說墨無愧於華國第一動畫工作室之稱，動畫中的少女與銀幕上嫵媚明艷的大美人雖然形不似，但神似，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韻被動畫師精準的捕捉到了，也因此才讓他直到正主出現在巨幕上才有所恍然。
看來第三支預告動畫倒並非欲蓋彌彰，「擾亂視聽」，強行保持電影的神秘，人家是真的預告片啊，可是第三個動畫是貨真價實的預告或者前傳，那跟第三個動畫八竿子打不著的前兩個動畫短片又是什麼呢？
「……我只能告訴你，你現在有危險。」
在昏暗的只有窗外霓虹燈作為光源背景的客廳內，簡博身體不自覺的保持著防衛的姿態，眼前的嫵媚女人讓他戒心稍降，但仍舊對對方莫名其妙的話語感到不解，甚至可笑：「你可能找錯人了，我只是普通人，我有什麼危險？」
女人目光中流動著好奇，但不妨礙她一步步逼近簡博：「他們注意到你了……」
「誰？注意我什麼？」
「你不是在夢中看到了嗎？」
「看到什麼？我看……」簡博立刻想到了他自從做了一個噩夢後就陷入了失眠，白天在公司因為過渡疲乏趴在辦公桌上睡著後也會再次陷入同樣的噩夢中——月亮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眼睛，在看著他。
「你看到了它，所以它也就看到了你。」
「你是說那隻眼……月亮？」簡博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情緒說出了這句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的話。
說完後，他已經徹底陷入了荒謬的情緒中，擦玻璃聲、電腦上自動顯示的字符還有眼前這個打扮得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明艷美人，以及他們之間可笑的對話。
簡博已經在懷疑他是否處於夢境之中，因為失眠導致的神經錯亂已經讓他有些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了，這反而讓他的情緒冷靜了下來，如果是夢境那有什麼可怕的呢？
所以面對女人的逼近他反而不再後退。
「我知道你在找什麼。」女人貼著他的耳朵，吐氣如蘭：「我知道你為什麼在失眠中整夜的坐在電腦前，你在找一個東西，你覺得你的生命，或者你的靈魂缺了一塊東西……」
「我知道這種感覺，我也曾在找一個答案，一個問題的答案，是這個問題讓你來到我們面前，是這個問題讓你在夢中看到了……它。」
或許是女人的話語精準命中了他潛意識中一直在迷茫在思考的一個問題，又或許是抱著反正是夢境，沒什麼可顧及的想法，簡博冷靜的問著他的問題：「電腦上說我被矩陣奴役著，什麼是矩陣？」
「答案近在眼前，只是你被蒙蔽了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和觸覺，你要想看到答案就跟我來。」
女人瀟灑的轉身便走，簡博深吸了一口氣，跟隨著走出了門。
女人騎著黑色的摩托在城市的道路上快速馳騁，他坐在后座上，因為過於快的車速導致凌厲的風如同刀割一般拂過面頰，讓他眯著眼睛看不清前方。
這一切太真實了，完全不像身處夢境之中。
就在他大腦渾渾噩噩之際，刺耳的警鈴聲響起，後面有數量警車在追逐。
「該死！」女人暗罵了一句，前方也有警鈴響起，儼然是前後夾攻之勢。
女人自言自語了幾句，似乎是在跟什麼人說話，但話音被風吹散聽不太清，簡博在越來越強的荒謬和無措情緒中甚至還能分出心神看向女人的耳畔，似乎沒有看到什麼耳機，是在跟誰說話？
眼看前方道路已經被橫向停在路中央的幾輛警車擋下，女人清晰地聲音傳到了簡博的耳中：「抓緊我！」
在簡博下意識環抱以及馬上張大著嘴巴的呼喊中，加速行駛的摩托車竟像是違背了地心引力一般，載著兩人一躍而起，飛在空中，越過了封鎖的警車和員警，在員警和路人震驚的表情下重重落到了十字路口的馬路上。
還不等影院內的觀眾對這個精彩的慢動作長鏡頭而喝彩，在摩托車剛落地的一瞬間，一輛大卡車橫向直衝而來。
女人一手向下撐在摩托車上，另一隻手抓住簡博的衣領，腳下一蹬便從摩托車上飛起，一個跟頭劃了個半圓，落於地面，躲開了卡車，而簡博已經被震的七葷八素。
簡博明明身量比女人更大，但在女人手中卻仿佛一個玩偶一般，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重量。
迎著莫名其妙衝過來的一群人，女人抓著簡博如同蝴蝶一般在人群中飛舞，一招一式美妙而致命。
「有意思……」王墨林戴著3D眼睛頭部微動，顯然電影第一次展示的陳景行所謂的「功夫元素」讓他有些觸動。
或許普通觀眾看到這段打戲只會覺得動作設計優美而酣暢，透出一股極致的暴力美學，但王墨林浸淫功夫題材電影這麼多年，他自己都能算是半個武指了，倒是看出了些門道。
動作優美並不能讓他動容，十幾年前，武俠電影就已經發展出了優美飄逸的動作設計，這也是華國武俠當時能打入歐美市場的重要原因。
但往往武術動作飄逸優美的後果就是畫面中傳達出的打擊力會被削弱，那種拳拳到肉的硬派暴力美學會被飄逸如同舞蹈一般的動作所稀釋。
畢竟演員本身也是限制因素，哪怕是動作替身也最多只能做到這個地步，這種動作繁複還講求姿態優美的套招會很容易降低衝擊力和打擊感，變成接近花拳繡腿的感覺。
而這一段動作戲雖然也極盡優美，但速度、打擊力和衝擊力卻同樣爆表。
甚至還有一點力量過強速度過快的空爆表現出來。
再加上360度環繞的鏡頭，恰到好處的慢動作，讓一個看似人類身形，但卻擁有著狂暴巨獸一般力量的非人完美的呈現了出來。
這絕對不是演員能演出來的，哪怕是動作替身也做不到，剪輯和慢動作也達不到這種效果。
王墨林在動容之餘憑著幾十年的經驗得出了極其肯定的答案。
他不知道的是這段動作戲確實不是演員演出來的，而是動作捕捉+虛擬拍攝+CG特效，借了《地心引力》拍攝的東風，墨才琢磨出這麼一套拍攝方案，效果相當完美。
起碼在陳景行眼裡是完美符合了他設想的華國功夫加《龍珠》式打擊力衝擊力的暴力美學效果。
纖廋的人的身體裡住著一個非人的感覺準確的從IMAX大銀幕以及3D的視覺效果中傳達了出來。
讓影院內的觀眾們連連驚呼。
這段酣暢淋漓的動作戲過後還有一段追逃戲。
「我的行蹤暴露了，下次我再來接你，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姜羨。」
流光四溢的不夜城，警鈴大作的馬路上，女人放下已經快要暈過去的簡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以超人的速度向著一處老洋房飛奔而去，
就在自稱姜羨的女人快要奔到門口的時候，一輛大型油罐車橫刺里殺來，撞向樓宇，也擋住了姜羨的路。
姜羨似乎早有預料，腳步一墊就如同奧運上的跳高運動員一般，憑空獲得了不可思議的支撐力，飛躍沖入了二樓的一扇窗戶。
破窗而入的姜羨快速起身，看到了房間內桌子上的一個突兀的老式電話，拿起話筒貼近臉頰，透過破碎的窗戶和隨風起舞的窗簾，她與馬路對面癱坐在地上的投來驚愕眼神的簡博對視著。
嫣然一笑後，油罐車的爆炸吞沒了整棟老式洋房。
蜷縮在地上雙臂護頭的簡博在爆炸與散落的碎片中重新睜開了眼睛，一雙腳停在了他面前。
抬頭看去，戴著墨鏡的黑衣人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隨後他便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