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興旺酒店

  溫簡言不著痕跡地稍稍上前一步,避開了後腰處那隻冰冷的手,視線不著痕跡地掃過不遠處正對著床的巨大鏡面之上,與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短暫對視,既像確認,又像警告。

  彼此相交的視線很快被切斷,猶如蜻蜓點水,轉瞬即逝。

  溫簡言向著房間內的其他人看去。

  無數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似乎仍然因他剛剛的反常表現而感到不安,因此而顯得加倍謹慎和專注。

  在這樣的副本環境之下,他更不能表現出異樣。更別提,他們現在的會議還並沒有結束。

  「總之……」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說「真正定勝負的關鍵,在第二天。」

  興旺酒店副本之中,第一天的主要作用是讓主播自己熟悉副本機制,海太掉索反不夠的人遠,而第三天,則會舉辦,則要縱現實經驗,還是從副本角度來看,【宴會】都不可能轉續一整天的時間……也就是說,如果副本的勝負真的與「薪酬總額」相關的話,第二天將會是最為關鍵的一天。

  我懂了!

  黃毛單手攥拳,砸了一下手掌∶

  「那我們明天一定要努力帶來更多住客,滿足更多住客的願望!」

  這樣的話,他們就能賺取更多薪酬了!

  溫簡言瞥了他一眼:

  「如果用簡單的定向思維的話,的確是這樣。」

  黃毛……?

  為什麼總覺得自己剛剛好像是被內涵腦子不好了呢?」雖然我們接下來進入小鎮之中的時間不再受到關燈和亮燈的限制,但是,總次數仍然是沒有改變的,你忘了嗎」

  溫簡言加重音節,說道∶

  「一共只有三次。」

  房間內陷入一片死寂。

  「每一次進入小鎮只有一個小時,只能夠一副畫像帶入酒店,」溫筒言不緊不侵地繼續說道,「所以,即使我們達到了最極聰的情況,每一次都能將數量大於2的生客帶回酒店,且每次都完成其中一名住客的委託的委託的話,所能獲得酬勞的總數都是不變的。」

  黃毛有些愣∶

  「那……那怎麼辦?」

  溫簡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扭頭看向芮芮和鐘山二人,吩咐道∶「你們去自己的房間,看看衣櫃裡有沒有衣服和錢幣。」

  那兩人一怔,點了點頭,起身出了門。」那我們現在……」

  黃毛問。

  等。

  溫簡言說著,在床沿邊坐了下來。

  剛剛坐下,他就感到自己身側的床板一沉,似乎有什麼人也跟著坐了下來。

  ……

  溫簡言沉默一瞬,不著痕跡地向著鏡面內掃去一眼。

  巫燭學著他的樣子坐了下來,低著頭,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身下的柔軟床鋪,似乎顯得十分好奇。

  緊接著,他仿佛感受到了溫簡言的視線,抬眼看了過來。

  兩人的視線在鏡子內相交。

  溫簡言∶「……」

  似乎不太應該坐下來的。

  像是印證了他的想法一樣,一雙冰冷的臂膀繞了上來,肩膀忽而微微一沉。

  即使他這次完全沒有向鏡子內看去,溫筒盲也知道,是巫德再一次紀下巴擱在了自己的肩窩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裡離大動緣或,無論是本體還是碎片,有記憶還是沒遷徙過了,是膽雀進食還是只是單純貼過來,巫燭似乎都格外鍾情於類似的姿勢。

  微涼的髮絲蹭過耳際,對方冰冷的鼻尖若有若無地觸碰著他的側臉。

  即使不向鏡面內看去,他都仍然能夠感受到對方那如有實質般的注視。

  溫簡言的脊背一僵,頓時有些如坐針氈、他有點後悔。

  嗯,剛剛確實不應該坐下來的。

  正在這時,房門發出「嘎吱」一聲。是芮芮和鐘山檢查結束,推門進來了。

  像是總算找到了機會,溫簡言立刻站起身來,順勢將自己的肩膀從巫燭的腦袋下抽了出來,身上頓時一輕。成功了。

  他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鏡面內,正好捕捉到對方猝不及防地險些被自己掀翻的樣子,嘴角控制不住地偷偷一翹。

  哈哈。

  溫簡言扭過頭,正色看向眼前兩人∶

  怎麼樣?

  「有錢。」鐘山點點頭,壓低聲音說道「也是四元。」

  一旁的芮芮有些緊張地攥了攥手,也點了點頭∶「我,我也是。」

  溫簡言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點,並沒有顯得多麼驚訝。」看來我猜的沒錯,酬勞並非按照參與主播的人數發放,而是按照小隊進行發放的。」

  「你的意思是……」

  陳默一怔,似乎明白了過來人海戰術?

  沒錯溫簡言打了個響指。

  既然是按照參與的小隊給報酬,那麼,完成任務的紅方小隊數量越多,理論上來說,紅方的薪酬總額就越高。

  「根據我的觀察,黑方在這方面的優勢要遠遠超過我們。」

  溫簡言眯起雙眼:

  「剛剛在大廳的時候我數過了,紅方這邊在第一天通過考核的隊伍數量是五,而黑方那邊是六。」

  黑方的隊伍基數要更高。

  也就是說,即使兩邊最後完成的工作量是一樣的,他們那邊也會獲得更高的薪酬。

  在被點明這一點之後,所有人都不由得心下一沉。

  對他們而言,現在的形勢實在是太不利了。

  所以,我們不能像黑方一樣完全忽視掉,那些暫時還沒有通過實習考核的主播,當然,手把手帶他們過關也並不現實,溫簡言緩緩道,明天我會給他們過關的提示,至於最後能不能增加紅方成為正式員工的小隊,就看————」

  溫簡言的聲音忽然卡了一下。

  因為他突然感覺

  到,自己垂在身側的手再一次被捉住了。

  這一次,巫燭十分熟練地將自己的手指伸入了溫簡言的指縫之中,然而反手握住,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極其嫻熟。

  ……

  溫簡言的眉頭一跳。

  他咬咬牙,最後補全了這句話「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趁著其他眾人沉思之際,他將自己被緊緊攥住的手挪到背後,用力掙了掙————沒掙脫。

  不止是不是為了報復剛剛險些被掀倒的事,對方居然攥的更緊了,甚至還往自己的懷裡帶了帶。

  ……

  溫簡言動作幅度不敢太大。

  他注視著眼前的眾人,含恨忍下。

  「不過,」

  他深吸-口氣,將自己剛剛被巫細的思維收了回來,繼續說道∶「即使我不說你們應該也清楚,靠這個方案並不穩妥,畢竟,我們不能將獲勝的希望寄托在有可能通過,但也有可能通過不了的其他隊伍身上。」

  其他人對視一眼,點點頭。

  「所以,我還有另外一個方法。」溫簡言環視一圈,說。

  「你們還記得薪酬的三種獲取方式嗎?」

  「當然,」黃毛點點頭,說,「拉客人,進入酒店,完成一個客人的「願望」,以及……」

  他怔了下。

  溫簡言接過話頭,將員工手冊上的話一字不漏的複述了下來∶「如果客人感到滿意,會獲得不同面額的小費。」

  他眯起雙眼:

  「而且,這是唯一一項沒有說具體額度的薪酬。」

  溫簡言有預感,這一項不被明確標註的「額外收入」,很有可能會成為最後影響副本結果的關鍵性變量。

  「可是……」

  鐘山皺著眉頭說道,「我們今天忙活了一整天,到現在的收入也不過只有拉人的三元錢以及跑腿的一元錢,也沒鬼給我們小費啊!」

  「你錯了。」

  溫簡言晃了晃手中的四張紙幣,笑了一下∶我們最後的跑腿理論上來講,其實並沒有完成。

  鐘山一怔。

  「我們第一次拉來的那位住客,指引我們前往畫廊之中的走廊,而在走廊之中,它再一次指向了一張畫。」溫簡言頓了頓,說。

  我們進入了329房間的畫內,所以副本割定我們實現了這一次往客的願望,但實際上,我們只是前往了它讓我們去的地方而已,而它真實想要的東西,或是想要達成的目標,其實沒有到手。」「所以,作為興旺酒店的正式員工,我們的工作實際上分為三步。」

  第一步,拉住客進入興旺酒店,第二步,前往住客指引的中轉站,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說「第三步,完成住客的委託。」

  前兩步的酬勞都並不高,拉一位住客也不過只是一元錢罷了,那麼,他們作為正式員工,酬勞的真正大頭,應該就在第三步上。

  「我明白了。」

  雲碧藍總算開口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溫簡言,失去面具遮擋的潔白臉頰上,猩紅的荊棘紋樣顯得越發刺眼。

  「所以,這就是我們明天的行動方針吧?

  先告知紅方主播過關流程,再前往最開始的破屋尋找枯井,完成408號房內住客的委託。」

  「是的。」

  溫簡言讚許地點點頭「就是這樣。」

  【誠信至上】直播間∶

  說真田,雖然成正區個直宿間裡第3時間也不知道了,但還是忍不住願項明,主播雖然動值不太行,也沒什麼帝別突出的天麻,但轉讓我們不來真的現代,這才第一天然不過程的話,因此,酒店經營給出的裝也都很少很模糊,但他就是能從這麼少的線索里整理出秩序,還能通過蛛絲馬跡推摸透副本的意向,甚至還能整理出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方案……雖然,簡直就是為此而生的一樣!

  「沒錯沒措!!!真的很強明,就這麼點線索,他居然能准理出一大堆,實在是看呆我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這些坯都不是憑空清w和想像,有憑有送有送有送有送有送有過這個副本,但已經覺得這個副體就該是這個樣的了!」

  「什麼?你們居然都在關注推理嗎?只有我被主播旁邊的透明bug完全吸引住了目光嗎!!他真的,好扎眼啊!!!」

  「是的,雖然這個bug從一開始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但是真的小動作不斷,一會兒聞聞主播頭髮,一會兒拽拽主播衣角,最後還得寸進尺地又和人十指相打……我真的完全沒辦法不注意他啊……「

  「而且,只有我注意到了嗎他全程跟神都沒從主播身上移開的,真的一下子都沒有!雖然我知道我老婆在動腦子的時候真的是魅力四射,但你有必要看得那麼專注嗎!氣死我了!」

  「你的老婆醒醒,你的老婆眼看要變成別人的老婆了(幸災樂禍」

  「總之,大家還有別的疑問嗎?」

  溫簡言問。

  其他人對視一眼,搖搖頭,

  說實在的,溫簡言剛剛已經基本上把所有應該考慮到的問題全部思考到位了,即使他們想提出什麼問題,都做不到了。

  「既然如此,今天晚上就先這樣了。」

  溫簡言說。

  「分到鑰匙的人選一下自己的室友,然後就去休息吧,在明天亮燈前一小時來這裡集合。」

  他補充道∶「今天晚上雖然我們不需要擔心鬼的存在,但是,卻不能完全不考慮到人的因素,畢竟,黑方和我們都在同一條走廊,所以即使休息,也要萬分小心。」

  眾人點點頭。

  同為女性,雲碧藍和芮芮自然而然分在了同一間,而對於其他人來說,選擇餘地就大得多了,不過,由於一共只有七人,所以,必然是有一人要單獨睡一間的黃毛看向溫簡言,問:

  「隊長,你今晚和誰一間?」

  感受著那隻緊緊捉著自己右手的冰冷手掌,溫簡言沉默片刻,扯了扯嘴角,說∶「我自己……」

  一個人一間吧。

  雖然和隊友待在一起會更安心,但是,有了巫燭這個不穩定因子的存在,溫簡言並不敢讓房間內再多出一個人。

  但是,話還沒有說完,溫簡言的目光漫無目的地從房間內掠過,忽然猛地一頓。

  目光掠過之際,他陡然看到了一雙詭異漆黑的雙眼,正從一旁緊緊地注視著他。

  是白雪。

  白髮白膚的少年睜著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眼珠,一眨不眨地看了過來,眼裡帶著一點詭異的,近乎異樣的神情。

  ……!

  在兩人目光相接的瞬間,溫簡言的心口不由自主地微微一跳。

  白雪,公認的最強靈媒,同樣也是一個極其自閉,存在感低到離譜的主播。

  自從在走廊分別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過一聲,說過一句話,只是像幽靈一樣悄無聲息的跟在隊伍之中,幾乎讓人十分輕易地就能忘記,他們的隊伍中還有這樣的一個存在,

  溫簡言緊緊地注視著不遠處的少年。

  一個問題自然而然地在腦海之中浮現出來。

  那麼,作為靈媒,白雪是否能夠感受到巫燭的存在,甚至是……

  看到他呢?

  溫簡言的腦子裡轟地一聲。

  他接下來要面對的,不僅僅在於在解釋上的困難,更重要的在於……

  溫簡言在腦海之中將剛剛巫燭的一系列行為回顧了一遍,而這一切居然被一個人默默目睹圍觀,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的存在,溫簡言就眼前一黑,羞恥地牌到肌地,就連毛細血管都要燒起來了。

  在那瞬間,之前一些被他險些忽視的細節,此刻全部都一股腦地湧入了腦海之中。溫簡言是一個對其他人目光十分敏感的人。

  之前在裱畫店之中的時候,雖然情形緊急,他來不及深究,但是,溫簡言仍舊能夠回想起來……

  之前在裱畫店走廊上的時候,白雪的目光曾十分異樣。

  但是,在離開走廊,巫燭隨之消失之後,那種隱約帶著異樣的眼神溫簡言就不再感受到了———

  直到現在。

  當巫燭再次出現時,白雪的眼神之中,再次帶上了那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異樣神色。

  之前在副本之中經歷的種種閃過腦海。

  除了這一點,溫簡言似乎猛地想到了什麼。

  他怔了怔,眸光一凝。

  剛剛準備脫口的話在嘴邊繞了一圈,最後變成了一句簡短的話∶

  「今晚我和白雪一起住。」

  黃毛一怔,似乎沒想到溫簡言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他不由自主的偷偷掃了眼白雪,在視線觸及到對方那異樣的瞳色和發色時,就心虛地飛快收回了視線,不敢多看。

  陳默似乎意識到了他的言外之意,向他伸出了橄欖枝∶

  「你要是晚上不敢一起住,可以和我睡。」

  「真,真的嗎」黃毛十分感動,雙眼亮閃閃的。

  這時,鐘山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哀嚎一聲「不,不會吧!只有我是一個人睡的嗎」

  雲碧藍站在怯生生的芮芮旁,不咸不淡地冷嘲道∶「這不是很合適嗎?」

  她的臉上帶著一絲沒什麼溫度的笑「你皮糙肉厚,一人就頂一隻小隊,想來也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在隊伍之中的幾人彼此你來我往之時,溫簡言一言不發,若有所思地注視著不遠處的白雪。

  巫燭眸光一閃。

  在半濕的頭髮下,隱約可以看到溫簡言血色尚未褪去的耳尖,柔潤的紅透過薄薄的皮膚顯現出來,明晃晃的,格外顯眼。

  他的目光稍稍移動,順著溫簡言的視線看去。

  白髮的少年無聲立於房間角落,低垂著眼,那張十分精緻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上去像是一隻大號的娃娃。

  ……

  非人類的金色眼珠顏色微暗。

  在分配好房間之後,小隊中的其他人紛紛離去。

  隨著房門「咔噠」一聲落鎖,房間之中只剩下溫簡言和白雪兩人……以及看不見的巫燭一隻。

  溫簡言若有所思地眯了眯雙眼,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

  巫燭收緊了手指。

  溫簡言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之中,沒有意識到手上傳來的加重力道。

  黑髮金眼的男人雖然仍是那副喜怒不明,面無表情的模樣,但是,他的眼底仿佛在醞釀著什麼更加暗沉,更加危險的東西。

  【誠信至上】直播間∶

  「是……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感覺氣氛變得詭異起來了!」

  「啊啊啊怎麼回事,是我的錯覺嗎副本bug的臉色好黑!!!」

  「對對,雖然他臉上沒什麼明顯表情,但是感覺心情好差啊!主播你怎麼回事,這次怎麼這麼遲鈍,給我快點反應過來啊!!」

  !

  溫簡言突然一個激靈。

  他感到,有什麼冰涼柔軟的東西從袖口的縫隙靈活地鑽了進去,沿著手臂的線條蜿蜒向上,一圈圈地纏繞著,飛快地向上游曳。

  鏡面內,微濕的襯衫貼在青年的身上,卻好像被什麼無法捕捉的存在撐到鼓起,在稍顯透明的布料之下游曳著,隱約顯現出一點極隱蔽的形狀。

  ???

  他瞳孔一縮,猛地扭頭向著巫燭的方向看去,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駭神情。

  你他媽的……

  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