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當真不在意父王當年為我二人定下親事一事？」
韓朔一瞬不轉的盯著她看，心下不知為何，竟盼著她會在意此事。
可杜常月卻只是緩緩坐在他對面，輕描淡寫道：「父王如此做，也是為了報答那位副將的恩情，我又豈會在意？況且你二人又不曾成親，我難道還能為這些莫須有的事情生氣？」
一如既往的平靜淡然，接過荷葉送來的茶水，抿了一口潤潤喉。
她又道：「不過董姑娘既然是入京了，往後王府需得多加照拂才行。世子這幾日若是不忙，就多陪陪她，先帶她去附近轉轉。」
「北方不知何時才會恢復往日寧靜，但在此之前，就讓董姑娘將王府當自己家。」
抬眼看向對面的韓朔時，卻見他正在盯著她。
杜常月下意識摸了摸臉頰，疑惑道：「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常月如此平靜，實在是出乎意料。」
韓朔驀然覺得她冷靜地像是根本不在乎他。
就連董竹怡這樣與他有娃娃親的女子，她也不在乎。
韓朔眉目間帶著幾分無奈，自是也清楚杜常月就是這樣的性子，只得壓下心下不滿，淡然道：「董姑娘以後大抵是不會回北方了，她北方的宅院已經賣了，往後就留在京城之中做生意。」
聞言杜常月也並無半點驚訝，只是輕輕點頭。
半晌，她又平靜道：「做生意一事，她一個女子，只怕是不易。倒不知她想做什麼生意，我若是認識的有掌柜的，能讓她先去那些鋪子裡打雜做做夥計，也能學到些生意上的事。」
「只是不知她能不能屈尊前去。」
說話間青折趕了回來，進門就先看了眼杜常月。
本該送去的首飾，一併帶了回來。
「董姑娘說無功不受祿，這些首飾她不能收下，奴婢只好又帶回來了。」
說話間雙手將盒子放在杜常月面前。
杜常月彎了彎唇角，「既然她不願意收下，也不必強求。」
她打開盒子，又從中挑出兩個鐲子，轉手遞給青折。
「你與荷葉，一人一個。且收好了，往後能留作當嫁妝。」
青折自是清楚，給董竹怡挑選的首飾，都是上好的。
單單是這鐲子，都足足要四百多兩銀子！
「這、這奴婢不能收，世子妃還是留著自己戴吧。」青折說著就要將鐲子放下。
可杜常月卻道：「我有的是首飾，這些送你二人，剩下的我收著。」
青折聞言只好看向一旁的荷葉。
二人對視一眼，遲疑一剎，只好將鐲子遞給她一個。
二人衝著杜常月福了福身子，「多謝世子妃賞賜。」
話落杜常月又忽地看向青折，「對了，挑幾個機靈的丫鬟去董姑娘那邊伺候著。不可怠慢了她。」
「是。」青折應道。
旋即二人便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廳堂。
韓朔定定地看著杜常月，眼底藏著幾分探究。
但思及杜常月往日對這兩個丫鬟也格外大度，只覺或許是他想多了。
不多時，董竹怡特意前來道謝。
才剛進門就柔聲喚道：「見過世子爺。」
杜常月正背對著她，唇角微微揚起，帶著一股意味不明。
「我是特意前來多謝姐姐的，去買首飾竟然也想著給我帶些首飾，甚至還派人去我那院子裡伺候。實則倒也不用丫鬟伺候，我本就是前來投奔的，哪裡配用丫鬟伺候呢？」
聽起來格外彆扭的話，就連韓朔也隱隱察覺不對勁。
可細想又不曾想到哪裡不對。
杜常月稍稍抬眼看她，「董姑娘既是前來投奔王府的，自然是要好生伺候著。至於首飾，不過就是舉手之勞罷了，也不值什麼銀子。」
她起身拉著董竹怡的手。
「董姑娘坐吧。」
二人又一同落座，董竹怡低垂著眼帘，手中錦帕攥了攥。
杜常月突然問：「聽聞董姑娘想在京城中做生意，不知是想做什麼生意？」
「這……」
董竹怡支支吾吾，半晌終是搖搖頭：「此事暫且不曾想好，不知姐姐覺得我該做什麼生意？」
聞言杜常月竟當真仔細思忖起來。
又看了看董竹怡，格外的認真。
「董姑娘是個女子，又不曾成親，許多生意人來送往的，去的客人也雜，依我之見，實在是不能讓董姑娘去做那樣的生意。不過董姑娘生的好看，做事開個首飾鋪子，或是賣些胭脂水粉，生意定然是極好的。」
被杜常月如此一說，就連董竹怡也覺是個不錯的主意。
只是這樣的鋪子花費銀子自然是多。
「可首飾鋪和胭脂水粉的鋪子，需得花不少銀子才能開起來，我這實在是……」董竹怡暗暗垂眼，面露窘態，「實在是囊中羞澀。」
杜常月卻道：「銀子的事，我這倒是有些，到時候董姑娘拿去用就是。」
說完又稍稍皺眉。
「不過董姑娘開鋪子之前，總要先去別的鋪子學一些日子才行，這做生意的門道可大了，稍不留神就會賠的傾家蕩產。董姑娘提早學了如何做生意，日後自己開鋪子才不至於賠銀子。」
聽著杜常月這些話，董竹怡也連連點頭。
「姐姐所言極是，這幾日我便轉著去看看附近的首飾鋪子。」
韓朔看著二人，一時恍惚，只覺這二人看起來怎麼像是相識已久的故友？
直到董竹怡起身離開後，他才問：「你與這董姑娘倒是情投意合，還算聊得來。」
聞言杜常月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垂下眼，從盒子裡拿起一支簪子。
燭火映襯下，鑲著瑪瑙的簪子格外絢爛。
「世子此言差矣，我是與誰都能情投意合，只要對方不是惡意要對我出手，我多數都能與那人聊得來。」
正如她嫁給誰都能過得很好一樣。
就連交友，亦是跟誰都能聊得來！
「倘若我說這位董姑娘對世子有意，世子信嗎？」杜常月問。
韓朔倏地蹙眉，抬眼看向門口，又看看杜常月。
「她對我有意？不可能！」
口氣篤定，說完又忽地反應過來，輕輕挑眉，「常月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至少聽起來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