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錦樓。
杜常月帶著荷葉前去,才剛進了大堂就看見一個坐在角落的熟悉身影。
她側過頭低聲吩咐:「荷葉,你去將賞錢發給這酒樓的夥計。」
說話間從荷葉手裡拿出一個荷包。
裡面裝的正是賞錢。
轉手就遞到了孫掌柜的面前。
「銀子不多,但沾沾喜氣也是好的。」
孫掌柜的驚愕:「我也有啊?」
「都有。」這些銀子都是杜常月出的。
那麼多銀子都出了,也不介意初孫掌柜的這一份了。
孫掌柜的雙手接下,「多謝世子妃。」
杜常月莞爾一笑。
荷葉便帶著孫掌柜的一起去給其他夥計發賞錢。
見那二人走遠,杜常月朝著角落處那個身影走去。
「馮姑娘。」
聞聲馮喬娘回過頭看她。
見是杜常月,馮喬娘絲毫不覺驚訝,反倒是異常冷靜,唇角微微揚起。
「世子妃竟然還記得我是誰!」
杜常月坐在她對面,緩聲道:「昨日才剛見過,我自然是記得。」
看著馮喬娘面前的飯菜,杜常月柔聲問:「要不再加兩個菜?算是我請姑娘的。」
馮喬娘故意嘆氣:「不了,我可不願欠人情。」
說話間又夾了些菜送進嘴裡。
「阿朔哥哥難道還不曾想起來我嗎?」
杜常月輕輕搖頭:「還沒有。姑娘若是願意跟我說說,你是從何處來的,到時候我也好回去提醒他。」
見馮喬娘吃飯時並未大口大口的吃,反倒是小口的細嚼慢咽,杜常月只覺的奇怪。
她身上穿的衣服是粗布的。
可雙手和臉上的肌膚卻是細白。
根本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我可不告訴你,這種事情還是要他自己想起來為好,也無需旁人去提醒他。」
言畢將面前的兩盤菜往杜常月面前推了推。
「一起吃點吧。」
杜常月從王府趕來的時候才剛吃過。
眼下實在是不餓。
「不了,馮姑娘慢慢吃吧。」杜常月頓了下,雙眸仔細打量著面前之人。
總覺此人生的與京城中的女子不同。
京城中的女子,雙眉細長,多是淡淡的,需得每日畫眉。
可面前之人雙眉略粗,顏色也偏濃重。
但看起來卻不覺得突兀。
反倒是與那雙猶如鹿眸般的雙眼,搭在一起十分好看。
「馮姑娘不像是中原人士。」杜常月突然道。
聞言馮喬娘粲然一笑,雙眼彎了彎:「世子妃好眼力,我祖母是邊疆的,所以我這面相也與你們這些中原女子不同。」
慢慢放下雙箸。
「不過我確實不喜歡你們這些中原女子,尤其是整日裡就只知道情情愛愛的,而且還一副嬌嬌弱弱的模樣。實在是不如邊疆女子豪爽。」
猝不及防的話,聽的杜常月唇角笑意更濃。
她若是沒有記錯,昨日見到馮喬娘的時候,此人還因為韓朔沒認出來她,紅了眼呢。
那副模樣,當真是嬌弱委屈,可憐巴巴的。
至少杜常月沒有看出來她有多豪爽。
只是此刻這人如此說,杜常月卻也不曾反駁,反倒是淡然道:「馮姑娘如此說,倒像是你並非是中原女子。可你方才說的,是只有你祖母是邊疆人。」
「如此說來你應當也算是中原女子。」
然而馮喬娘卻脫口而出:「我不是。」
「我自幼在邊疆長大,自然就算是邊疆女子。與你們這些中原女子不同。」
杜常月輕輕點頭,笑的淡然。
是哪裡的都一樣,反正只要不是異國的就行。
「馮姑娘慢慢吃,我還需得去看看帳簿。」
說著就要起身離開。
但馮喬娘卻突然道:「我如今沒有去處,身上也沒多少銀子了,世子妃可否幫幫我?」
意料之外的請求,倒是讓杜常月都覺驚訝。
畢竟這人看起來不像是缺銀子的模樣。
方才說的話更是句句透著對中原女子的嘲諷。
怎麼這會兒又要她幫忙了?
杜常月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倒是能幫馮姑娘安排一個去處,不過我需要知道馮姑娘到底是誰才行。否則我也不敢輕易出手相幫,畢竟中原女子需得多加謹慎。」
這話倒像是故意要說給她聽的。
馮喬娘雙眸緩緩眯起來。
即便嘴角依舊上揚,可卻更像是奸笑。
眯起的雙眸透出凌厲的眸光。
「沒想到世子妃還挺記仇,我不過就是說了幾句實話,你怎麼還不願意聽了呢?你若是不願出手相幫也就算了,我不強求你就是了。大不了我去找阿朔哥哥,他定然會幫我的。」
「只要到時候世子妃不會多加阻攔就好。」
說完將荷包中的銀子都拿了出來,一起放在桌上。
倒像是這一頓飯已經花費了她僅剩的銀子。
站起身後,提腳就要離開。
杜常月望著桌上的銀子卻突然說:「馮姑娘不必去找世子了,不就是一個住處嗎?我幫馮姑娘解決。」
「可我不願意告訴世子妃,我究竟是誰。」
馮喬娘背對著她,口氣中帶著些挑釁。
但即便如此杜常月也還是說:「無妨,此事我答應了。」
「好。」
等荷葉將賞錢都發出去了,幾個人便一起乘馬車先離開了。
但杜常月卻將馮喬娘安排了客棧中。
甚至沒能和那些抄書的姑娘是一間客棧。
一次付了整整十日的房費,又特意給馮喬娘留下了一錠銀子,隨即杜常月才帶著荷葉一起離開。
上了馬車,荷葉問:「小姐與此人認識嗎?」
杜常月卻像是沒聽見,雙眸出神。
直到荷葉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一下。
「小姐?」
聞言杜常月抬眼看她,想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今日是見的第二面。」
「啊?那小姐為何要幫她出這些銀子?」
荷葉不明白。
杜常月也不太明白,想到那個荷包上繡著的圖案,隱隱覺得眼熟,才會想著幫她這一次。
只是那圖案像是異國的。
難不成這馮喬娘是異國來的?
不可能吧?
單單是從邊疆來到京城已然不易,又何況她還是個姑娘,應當不可能趕過來才對。
察覺到荷葉還在看她,杜常月解釋:「我是看她一個人太可憐,身上也沒有銀子了,便想著幫她這一次,也算是做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