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傀儡

  進了院子,卻聽院內都靜悄悄的。

  簡直像是沒有人住在此處。

  常清慢慢沿著小路往裡走,幾人跟在她身後。

  直到從小路到了後院,才隱隱聽見動靜。

  韓朔低聲道:「這兩日應當會住在此處,你若是有事,記得喊我。」

  不知為何,從進了這個院子他就覺得不對勁。

  渾身上下都不對勁。

  簡直像是被毒蛇盯著的感覺。

  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要裝的淡然,如此才能穩住杜常月。

  免得她也跟著害怕!

  「世子難道不覺得這院子詭異?」杜常月低聲問,雙眸暗暗留意著四周。

  她竟然也察覺了!

  韓朔略微偏頭,「是感覺這院子有些奇怪。這兩日多加小心,真要是有事就喊我。」

  話音剛落,只聽「吱呀」一聲。

  房門被打開。

  常清和常凌站在門口。

  韓朔也已然背著杜常月走近。

  直到停下腳步,二人才看見屋內的一切。

  十幾個女子圍坐在一起,每人面前都擺放著桌案,上面堆滿了抄好的經文。

  即便是聽見動靜,也只是抬眼往門口看了一眼。

  隨後又接著抄寫。

  倒像是即便看見是熟人來了,也不在乎。

  連句話也不說!

  杜常月更覺得事情不對勁。

  但她到底是有求於人,自然不好多問。

  隨著常清和常凌進入屋內,才有了一絲動靜。

  常清道:「朱梅姐姐可在?」

  「清兒,在這。」朱梅到此時才出聲。

  緩緩放下手中筆,起身就要朝她走去。

  然而才剛站起身就覺頭暈目眩。

  險些暈過去。

  幸好玉掌及時的撐在桌上,才沒有摔倒。

  朱梅只好慢慢坐下,玉指輕輕摁著太陽穴。

  「朱梅姐姐怎麼了?」常清聽出了異樣。

  慢慢朝著她走近。

  朱梅伸出手扶她,「我沒事,就是這兩日吃得少,一時有些頭暈罷了。等晚些多吃點就是。」

  拉著常清坐在她身邊。

  「你怎麼突然來了?有事?」

  聞言常清也不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是有點事,不過就是不知諸位姐妹方不方便。」

  聽這話周圍的人紛紛看她。

  其中一人更是好奇道:「何事?」

  「京城中有家書院,眼下急需有人抄書,是給銀子的。諸位姐妹若是覺得方便,可以幫他們先抄書,至少能賺些銀子。」常月幾句話就將此事說的清楚明白。

  更是重點說了銀子!

  可周圍的人面面相覷,卻無一人答應。

  朱梅也為難道:「此事我等只怕是幫不上忙,你還是找他人吧。」

  「可這次有銀子賺!」常清近乎是脫口而出。

  但即便是如此,屋子裡的眾人卻也都不說話。

  似是不願意!

  可一個個面面相覷,又都在猶豫。

  倒像是有人攔著他們不准去賺銀子似的。

  良久,朱梅才忍不住嘆氣道:「這件事我等只怕是幫不上忙,你知道的,雲逸寺的那些經文要的多,我等實在是抽不出時間。」

  看著面前那些抄寫好的經文,朱梅面色卻盡顯愁意。

  「我等也想專寫銀子補貼補貼家裡,可你看這些……」

  話說一半又是一聲長嘆。

  「真若是能抽出時間抄寫,定然是會答應你的。」

  杜常月被韓朔慢慢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她仔細打量著屋內幾人的神色,片刻後問:「你們抄寫這些經文,雲逸寺給銀子嗎?」

  聞言眾人都看了過來。

  即便一言不發,但卻都像是在說:不給。

  朱梅緩聲道:「抄寫經文本是好事,又能為自己和家人祈福,自然是不給銀子。」

  「你們抄寫多久了?」杜常月追問。

  眾人面面相覷。

  其中一人說:「五年了。」

  另一人也跟著開口:「六年。」

  屋內的女子七嘴八舌的說出來,最長的已然有八年之久。

  抄寫這麼久的經文,卻沒有銀子。

  這種情況還真是罕見。

  倒更像是找到了不要銀子的苦力。

  「這麼久都不給你們銀子,你們為何還要幫雲逸寺抄寫經文?」杜常月實在不解。

  朱梅緊抿著唇,看著面前的經文,心底里莫名的難受。

  抄寫這麼久,他們都已經會背了。

  可卻還是沒能離開這個地方。

  良久,她有氣無力道:「我會讀書識字都是雲逸寺請人來教的,自然是該幫他們抄寫經文。這個交知恩圖報。」

  只是這份恩情他們已經還太久了。

  久到有人都開始懊惱,當初為何要學讀書識字。

  「雲逸寺請人教你們讀書識字,本就是為了讓你們幫他們抄寫經文,並非是在做好事。如此一來,自然也就談不上知恩圖報,你等本就該收銀子。」

  杜常月幾句話說的眾人面露為難。

  其中一個看起來年歲小的言道:「可是雲逸寺的人說,倘若我等不曾學過讀書識字,也不可能會寫字,如今我等幫他們抄寫經文,本就是應該的。」

  其他人紛紛點頭認同。

  杜常月仰頭看向韓朔,二人四目相對。

  此刻更是篤定這件事不對勁。

  尤其是這種情況下!

  這些人更像是個傀儡,事事都聽雲逸寺的。

  「此言差矣。」

  韓朔高聲反駁,「此事本就是雲逸寺請你們前來抄寫經文的,他們請人教你們讀書識字,即便是要謝這份恩情,至多也就三個月不收銀子。但三個月過後為何還不收銀子?」

  如此簡單的道理,這些人卻相識不懂。

  亦或是他們早就已經被雲逸寺的人哄騙的沒了自己的想法。

  「難道你們要為雲逸寺抄一輩子經文?此生都不再做別的事?不嫁人不生子,只抄經文?」杜常月厲聲質問。

  眾人暗暗對視,像是在猶豫。

  朱梅拿起桌上剛抄寫好的經文。

  雙目失神的盯著看,一時難以看出她在想什麼。

  只是不覺間卻仍舊是嘆氣。

  像是對此事頗為無奈。

  杜常月又道:「即便是不嫁人不生子,但也不該是在這個地方抄寫經文。」

  留在此處抄寫經文,與坐牢又有何異?

  朱梅慢慢放下經文,抬眼看向門口的二人。

  「可雲逸寺的人說,抄寫經文是能為自己為家人祈福之事?」

  這一點也正是大多數人留下來抄寫經文的原因。

  杜常月聽後卻反問:「諸位的家人過的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