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看著他手裡的帳簿,笑的難看。
但很快冷靜下來,衝著師爺遞個眼神。
師爺多是明白,上前就要接下帳簿。
可卻在將要碰到帳簿時,韓朔突然閃身避開。
「這帳簿恐怕不能交給徐大人。」他抬眼看去,笑的別有深意。
徐大人一怔:「這是為何?」
衙門裡兩側的捕快都看了過來。
其中便有張捕快。
「只因這帳簿中記著袁記賭坊給徐大人的銀子,還沒少給。看起來幾萬兩是有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衙門中眾人紛紛錯愕不已。
但幾個衙役也都知道,但凡是和袁記賭坊有關的案子,徐大人都不會讓他們繼續追查。
此刻聽韓朔這般說,眾人才恍然明白。
原來是這袁記賭坊給了徐大人銀子,徐大人才不准他們查的!
「世子爺不可胡說八道!」徐大人氣急敗壞。
手裡的驚堂木逐漸握緊。
「世子爺手握證據卻不願呈上來,此案讓本官如何審?」
韓朔輕輕挑眉:「徐大人不配審此案,本世子自會將此事呈報,到時候徐大人還是先想想如何應付御史台吧。」
官員貪污受賄,御史台自是要查。
到時候勢必要將此事稟報給聖上,他這烏紗帽就保不住了。
徐大人徹底傻眼。
完了!全都完了!
他也顧不得其他,衝著韓朔又喊:「世子爺可曾看過帳簿?那帳簿中都記了那些人,世子爺知道嗎?」
倘若韓朔看了帳簿,發現上面有竇姨娘,或許會將此案撤了。
至少他也如此盼望著。
然而韓朔一句話卻打破了他所有希望。
「看過了,這其中還有鎮北王府的人,不過倒也無妨,本世子既然將帳簿帶來了,就是要將此事查明。即便有鎮北王府的人,也不准包庇。」
這下徐大人徹底沒了希望。
當即癱軟在椅子上。
外面天色擦亮,徐大人愈發覺得他像是在等著御史台來審他。
更像是在等死!
不成!總要再搏一把!
他慢慢起身去到韓朔的面前,刻意的壓低聲音:「世子爺,今日這事倘若世子爺願意就此算了,下官可以將這些年貪的銀子都給鎮北王府,此案中的竇姨娘,下官也能保她無事。如此一來,鎮北王府也就不會有事了。」
「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然而韓朔卻只是淡淡的瞥他一眼。
眼神中似是在說:蠢貨。
看的徐大人心裡直發虛。
片刻後,韓朔才幽幽開口:「本世子帶了這麼多人來,你以為此事想撤就能撤?這衙門裡的捕快也都看著呢,難道徐大人以為他們會隱瞞此事?」
聞言徐大人才看向了韓朔身後那些人。
十幾個侍衛都在,甚至還都是鎮北王的手下。
其中一人還被封了將軍。
只是官階低,這些年還一直跟在鎮北王身邊。
徐大人曾有幸見過,倒也記下了。
沒想到今日竟然在此處遇見了。
要想讓這些人都幫瞞下此事,談何容易?
正覺頭疼,韓朔再度開口:「徐大人這烏紗帽不想要了,本世子今日前來就是要成全你的,你卻又想保住烏紗帽,豈不可笑?」
「下官——」
「難道徐大人不是如此想的?倘若並非如此,當初又為何參與此事?」
韓朔打斷了他的話。
徐大人徹底說不出話來,衣袖擦了擦汗珠。
臉色也慘白的毫無血色。
「徐大人還是老老實實的待著吧,再有半個時辰,本世子定會去御史台,將這帳簿呈上。到時候徐大人這官也不必做了,自會有人前來審理此案。」韓朔漫不經心道。
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徐大人也徹底沒了希望。
看來想讓韓朔放他一馬是不可能了!
既如此,那就只能……跑為上策了!
「世子爺既是如此說了,下官也就不再辯解。只是這御史台想必天亮就要來了,下官有心去跟妻兒道別,這應當無妨吧?」徐大人小心翼翼的詢問。
韓朔看向身後的人,「你跟著徐大人一起去。」
「是!」
「下官只是去後院與妻兒道別,又不是想跑!」徐大人面紅耳赤的辯解。
即便他真是想跑,但此時自然也只能反駁。
韓朔卻像是沒聽見似的,接著吩咐身後之人:「他要是想跑,一箭取他性命即可。日後聖上追究起來,一切由本世子擔責。」
身後之人仍舊是應道:「是。」
徐大人早就已經被嚇得臉色慘白。
這鎮北王府世子爺,果真是夠狠的!
竟然不惜取他性命。
看來跑是跑不掉了!
但也只能慢吞吞的去後院,同妻兒道別。被韓朔吩咐跟著他的人,更是寸步不離的跟著。
等徐大人從寢屋中出來,腳下步伐更慢了。
甚至坐在後院的石墩上不走了。
那侍衛也不出聲,只是靜靜的站在他身邊。
片刻後,徐大人才壯著膽子問:「若是本官將自己的銀子都給你,你可否放本官……」
「世子爺吩咐,我等不敢不從。徐大人若是想跑,我這手中箭定會射穿徐大人胸膛。」他低垂下眼帘看向坐在石墩上的徐大人,「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試試。」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徐大人還怎麼敢試試?
他是想活著,沒想死這麼快!
不覺間,天色已亮。
韓朔也正如他所言,親自去御史台將帳簿呈上。
不足半個時辰,徐大人就被御史台帶走了。
而袁記賭坊被封一事也很快就在京城傳開了。
竇姨娘知道此事後,驚得雙目圓睜。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苑兒只能將自己聽到的事又說一遍:「京城百姓傳言,袁記賭坊被封了,是世子爺親自帶人去的。而且衙門裡面的徐大人如今也被抓了,眼下正被御史台嚴審呢。」
竇姨娘心下暗道不好。
完了!
竟然是韓朔親自帶人去了。
說不定他早就知道了。
「王爺呢?」她急忙詢問。
苑兒趕忙道:「在前院呢,不過看樣子是要入宮。」
但衙門裡如今沒了徐大人,此案還不曾說要交給何人審理,鎮北王卻要在此時入宮,總覺是早了些。
除非他是早就知道了此事,特意要入宮請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