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萬宜街回來,杜常月就吩咐荷葉去包下一間客棧。
直到天色漸晚荷葉才辦好回來。
但卻是神色略顯怪異。
「小姐,奴婢總覺今日這事不對勁。」
荷葉難得沒有往日的大大咧咧。
竟心細一次。
杜常月好奇:「你且說說,哪裡不對勁?」
聞言荷葉反倒是沉默了。
倒像是在細想該如何回答。
心下思慮再三,荷葉才開口:「奴婢今日前去包下那家客棧,那掌柜的問奴婢是要作何用,奴婢自是據實以告。接著那掌柜的就問了奴婢,是哪家學堂的,可奴婢說了以後那掌柜的看了奴婢一眼。」
「那眼神,奴婢總覺得不對。」
她平日裡極少如此心細。
此番倒是出乎意料。
但杜常月也猜到了,大抵是掌柜的眼神實在是怪,才會讓荷葉都留意到了。
「後面還有嗎?」
荷葉搖搖頭:「沒有了,奴婢說了是萬益學堂的,那掌柜的就一句話都不說了。只最後收銀子時,同奴婢說,這幾日即便沒有人去住客棧,那銀子也是不會退的。」
不退銀子倒也無妨。
至少其他客棧也都是如此。
但又特意如此說了,倒不像是生意人該說的話。
杜常月不禁心下生疑。
「或許這些日子都找不到抄書人,是其他學堂在聯手對付萬益學堂。」
「啊?為何呀?」荷葉十分不解。
杜常月卻心中明白:「應當是知曉萬益學堂收銀子少,且還准許女子前去讀書。」
單單是這兩點也足以讓他們聯手抵制萬益學堂了。
「那怎麼辦?現在銀子都已經付了,萬一真的沒人去,到時候這銀子豈不是真退不回來了?」荷葉一臉的慌張,索性大膽試探:「要不奴婢現在去要回來?」
杜常月笑著拿手裡的書敲了下她的腦袋。
「給出去的銀子,哪有要回來的道理?況且此事還不知會如何呢,且先看看。說不準這會是萬益學堂翻身的機會。」
福兮禍兮,誰又能說得准呢?
荷葉點頭:「小姐如此說了,定然會是好事降臨。」
杜常月垂眸莞爾,「遇事莫要急了,且先看看再說。」
深夜。
鎮北王的手下入京,韓朔連夜帶著人去了袁記賭坊。
賭坊徹夜長明,一行人趕到時,已是午夜,但賭坊內卻仍舊熱鬧。
隨著十幾匹馬停下來,韓朔低聲叮囑:「衝進去以後不准任何人亂動!否則這賭坊的證據只怕就保不住了!」
「是。」
旋即,韓朔就帶人沖了進去。
掌柜的正要上前迎客,但見是韓朔帶人來了,頓時腳下駐足。
壞了!突然來這麼多人,大事不妙!
他正要悄悄地往樓上去,韓朔就大喊一聲:「今日有一山匪進了京城,我等懷疑此人就在袁記賭坊!都不准動,否則與山匪一罪論處!」
賭坊內眾人紛紛靜了下來。
前來賭錢之人也不敢動了。
韓朔眼見掌柜的還在往樓上去,衝著身後之人遞個眼神,散漫開腔:「你若再敢往前一步,這支箭定然射穿你的胸膛!」
掌柜的腳下一頓。
嚇得半步也不敢挪動。
僵硬的回過頭看他。
正看見韓朔身後之人正拉弓射箭對準了他。
「世子爺這是做什麼?我不過是想去樓上,讓那些人都下來迎接世子爺罷了。也正好讓世子爺看看,那些人是不是世子爺找的山匪。」
「用不著。」
即便掌柜的笑的一臉諂媚,但韓朔仍是半分情面都不給。
真要是讓他上去了,誰知道他是去喊人的,還是去藏帳簿的?
「你們幾個在樓下守著。」韓朔抬手一指,「你們四個,隨本世子上樓。」
「是!」
韓朔帶著四個侍衛一起上了二樓。
外面天都快亮了,這個時辰二樓只有兩個睡得迷迷糊糊的男子。
即便樓下有動靜,兩人也沒醒來。
「照我說的搜,每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來時路上就已經跟他們說了要找的是帳簿。
韓朔如此一說,眾人也就都明白了。
各自去了一個屋子找尋。
但那帳簿倒像是不見了一樣,幾個屋子都沒能找到。
韓朔正犯愁時,不由得留意到其中一間屋子。
屋子小,看起來不像是人住的,倒像是放雜物的。
但來都來了,他自然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屋子。
抬手推門——
卻驚覺屋子被鎖著,根本打不開!
像是從裡面鎖起來的。
難道屋子裡有人?
「砰!!」
韓朔猛地踹了一腳門,房門頓時被踹開。
屋內的一幕也赫然映入眼帘。
放著一張桌案,一把椅子,上面擺放著幾本書,其中藏著一本帳簿。
小窗半掩著,倒像是能從此處跳出去。
「這么小的地方,竟還放著一張桌案。」身後之人感慨。
韓朔也沒想到,走上前去拿起帳簿。
上面所記,正是袁記賭坊都分給了哪些人。
記得清清楚楚,就是給了竇姨娘和徐大人!
「總算是找到了。」韓朔鬆了口氣。
但低頭看向桌上的那幾本書時,又留了個心眼,仔細查看。
只是四書五經罷了,看起來不值得帶走。
韓朔更是直接命人離開。
可走出幾步又覺得不妥,索性將那幾本書都帶走。
等眾人拿著帳簿和書下樓時,掌柜的臉色大變。
完了!這下是全完了!
他嚇得跌坐在椅子上。
「掌柜的也跟著一起去衙門吧,正好本世子也有話要問你。」韓朔看向賭坊內其他的夥計,「一併帶去衙門。」
「是。」
一行人浩浩蕩蕩趕去衙門,彼時天還沒亮。
但韓朔敲了鳴冤鼓,徐大人就不得不匆匆出來升堂。
衙門大門打開後,看到門外的眾人,徐大人嚇得險些沒站住。
「這……」
袁記賭坊的人怎麼都給抓來了?
甚至還是韓朔帶人抓來的!
「這怎麼回事?怎麼會這麼多人?」徐大人裝著全然不知的模樣。
甚至很快就冷靜下來。
韓朔揚了揚手裡的帳簿:「徐大人,這袁記賭坊與官員勾結,害的京城百姓在賭坊中被算計,就連丟了性命也無人管。徐大人還是儘早審問這些人吧。」
徐大人才剛坐下,聞言險些又站起來。
帳簿?他竟然帶來了帳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