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畏罪自殺
慶王看著高台之上的紀韞璋,眼底儘是嗜血的光芒,「紀世子,你怕是還不知道,紀侯已經死了。」
「你還要給這樣的昏君賣命嗎?」
「現在皇城盡在我的掌握!現在本王還能給你一個機會,棄暗投明。」
「日後伱的榮光不會比你父親少!」
紀韞璋不說話,只是目光如炬地看著他。
聽到慶王的話,陛下見他還是死不悔改,心中泛出無限的苦澀。
他這輩子,最為信任的人,慶王若是排第二,就沒有能排第一。
先帝子嗣眾多,兄弟黨爭最為嚴重,才十幾歲的孩子就開始學會下毒排除異己。
他的出生不顯,母妃只是一個小小的美人,在生下他後才晉了嬪位。
母妃一生不爭不搶,卻也落了個被陷害至死的地步。
慶王的母妃是背靠當年聲名顯赫的吉安侯的辰妃娘娘,小他十歲的慶王每日帶好吃的給他,在其他兄弟欺負他的時候,還會護著他。
吉安侯倒台的時候,辰妃娘娘也在宮闈鬥爭中身隕。
兩個失去庇護的孩子,自此開始相依為命。
他們一起挨過餓,被其他兄弟欺負過,甚至在去往封地時,還被暗殺過。
他們相攜走過那些昏暗無光的日子,躲過了黨爭的暗殺,識破了通房舞女的下毒。
他們的情誼無人能比。
明明他們的曙光到了,他登基為帝,給了這個相持一生的兄弟無上的榮耀。
他做錯任何事,他都能原諒,就算莊克興把摺子甩到他的臉上了,他也不曾理會過。
他以為這是能信任一生的兄弟。
現在卻……
陛下喃呢的聲音是無盡的悲涼,「十三弟,我們為何會成這樣……」
「為何會這樣?」慶王勾起嘲諷一笑。
「五哥。」慶王沒有稱呼陛下,「曾經你說過你為君,我為臣,我們一起共創山河盛世。」
「可你登基後,文臣重用秦延兄弟,武臣重用紀振明,靳繼伍,甚至連莊克興那個老匹夫你都能重用!」
「我呢!我呢!」
「你別忘了,若非是我母妃出手,當年你如何能逃過大哥之手!」
「還有!當年我們去泗陽封地之時,若非我替你擋了一刀,你怕是早已魂歸西天!」
「我陪著你蕩平了荊棘路,淌過了暗流漩渦。」
慶王的表情愈發的癲狂,「我把你捧上了帝位,你卻將我棄之不用!」
「你的王位又何嘗不是我的骨血做的!!」
陛下的聲音傳了過來,「所以你迫害忠良,只是因為朕沒有重用你?」
「迫害?」慶王嗤笑一聲,「這不是陛下您親自下的旨意嗎,如何是我迫害。」
陛下語結,他聽信他言,才至使秦家兄弟的家破人亡,還有鍾家的冤案,還有汴州大壩的垮塌,數以萬計百姓流離失所。
他渾濁的眼角滑下兩滴清淚。
「是朕的錯,是朕的錯……」
慶王慢慢後退兩步,他張狂笑出聲來,「五哥,整個皇城都被我控制了,你既然那麼妄想煉丹修仙,弟弟今日不妨早點送你一程,早登極樂,早日成仙!」
說著他拍了兩下手,原本安排在外面的士兵應該在聽到他的信號後一起衝進來。
靜默半刻後,慶王卻連一個鬼影子都沒有看到,他猛然回頭,殿外空蕩蕩!
他心下便知不好!
他再度看向高台,紀韞璋手中的弓箭始終對準著他,不曾移動過半分。
他的唇角抽了抽,「本王倒是忽略了你,原以為不過是一隻不足為懼的蠢狗,沒想到竟還是一隻狼崽子。」
紀韞璋淡漠得開口,「多謝慶王殿下賞識。」
這時,太子一身輕甲,領著十幾個東宮守衛進來了。
他看了一眼大勢已去的慶王,抱拳單膝跪地,「啟稟父皇,崇華門,崇武門的叛賊已經全部緝拿。」
「昭和門和熙和門的叛軍也不戰而降。」
「殿前司副指揮使關景宏在西大街被活捉,順威將軍龐克,禁軍衛副都統龐立已經畏罪自殺。」
「請父皇定奪。」
慶王看著太子的發頂,想起今日木春說的話,「太子未死,隱患未除,一擊不中,後患無窮。」
只是他接到貴妃的傳話,便迫不及待進了宮,陛下薨逝,這般千載難回的機會,他如何不能抓住!
他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只是陛下的一場戲而已。
他一把拔出他身邊親衛的刀,「我謀劃了這麼多年,就深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陛下微低的聲音從拉滿弓箭的侍衛身後傳出。
「慶王,通敵叛國,貪贓枉法,殘害忠良,數罪併罰。」
「判,斬立決。」
慶王唇角勾起,他看不到曾經的五哥的樣子,那十幾個侍衛始終拉滿弓箭對著他。
他目光欲裂,雙手握刀,大喝一聲,「呀!!!」
手中的刀狠狠扎向自己,長長的刀身貫穿他的身子。
他雙眼瞪圓,牙關緊緊咬住。
鮮血四濺,他的雙手漸漸鬆開刀柄,視線始終盯著高台的方向,慢慢向後倒去。
原本在慶王身邊的數十個侍衛,紛紛扔下手中的刀,雙手抱頭,跪在地上。
陛下始終沒有再出來再見慶王一面,他默默坐在床榻邊,耳邊似乎還是慶王對他一字一句的控訴。
紀韞璋慢慢放下手中的弓箭,看著地上已經斷氣的慶王,他回身,「陛下,叛賊慶王,已經畏罪自殺。」
陛下沒有說話,只是抬手揮了揮。
紀韞璋站起身來,立刻有幾個侍衛跑下去,抬起慶王的屍體。
剛走了兩步,一個小身影從旁邊沖了出來,他拉著慶王的衣擺就大哭。
「慶王叔別走,慶王叔別走。」
照顧他的宮人戰戰兢兢地上來就要抱起七皇子,宮人的手上還有兩排深深的牙印,一看就是七皇子咬的,他才能逃脫桎梏。
陛下慢慢轉頭,看向下面那個哭得萬分傷心的小人兒。
宮人將七皇子抱起,七皇子卻抱著宮人的脖子,抽答答地問,「阿爹要去哪裡啊,他明明答應我要帶我放風箏呢。」
宮人嚇得臉色都白了,放下七皇子,匍匐跪在地上。
陛下微微眯起了眼,他慢慢站了起來,看著七皇子,慢慢道,「琮兒,你叫他什麼?」
七皇子孟玄琮被陛下威嚴的面色嚇得哭得更大聲了。
一邊哭一邊嚷,「我要阿爹,我要阿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