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變故

  第36章 變故

  榮佩蘭一上樓就看到了樓梯口的魏遲。

  「少夫人!」

  一靠近,她敏銳地聞到了從魏遲身上濃烈酒味中的一絲血腥之氣和煤油味。

  關山月的房門沒有關嚴實,屋裡陣陣琴聲和歌聲。

  紀韞璋盤腿坐在凳子上,一頭長髮披散著,看不清他的樣子。

  他嘴裡還含含糊糊地點評著,「太、太難聽!」

  榮佩蘭推門而入,屋裡的聲音戛然而止。

  「都出去。」

  屋裡花娘看了眼滿身酒氣的客主,又看了眼一臉冷然的年輕夫人,她身後跟的那位丫鬟還似乎會些拳腳。

  就連剛剛扶著客主的隨從也恭敬地在她身後。

  權衡再三,花娘決定還是遠離這裡為好。

  沒了聲音,紀韞璋一抬頭就模模糊糊看到了門口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慘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放心的笑容,「娘子……」

  然後「砰」地一聲,栽倒在桌子上。

  榮佩蘭冷靜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她趕緊上前。

  紀韞璋已經徹底昏死過去,他傷得極重,披風裡的衣衫已經被血浸濕,一靠近就能聞到濃濃的血腥之味。

  她的聲音里有絲顫抖,「必須趕緊回府。」

  魏遲扶著世子,下頜繃得緊緊的,沉聲道,「少夫人,世子此番兇險,路上必然會遇上莫名盤查。」

  榮佩蘭抿緊唇,她環視了下四周,屋子的窗子臨街,能將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從半開的窗外能看到,街上多了許多來時未見到的官兵。

  不遠處還有一處民居火光沖天。

  她看了下屋裡的陳設,將椅子上花娘留下的披帛纏在紀韞璋的身上,半掩住他的頭,長發加上披帛的掩蓋,若非抬起他的頭,難以看出他難看蒼白的病色。

  又抓起桌上的酒壺噴灑在他的披風上,讓酒味更濃烈了些。

  做完這些,她雙手拉著桌布使勁一拽,桌上的飯菜餐碟一應摔碎。

  關山月里噼里啪啦的聲音,聽得樓下的老鴇一陣心驚肉跳,回頭看了眼還停在門口的馬車,贏硬生生忍住了上樓的衝動。

  只能在嘴邊念念有詞,無事無事,偌大的侯府,難不成會短了她的賠償。

  紀少夫人出現在樓梯口時,樓里有一瞬的靜默,只見她一副氣狠了的模樣。

  後面一個隨從一個丫鬟分別兩邊架著紀世子。

  不知紀世子是喝醉了還是被打暈了,他的腳拖在地上,下樓時只聽到拖行下樓時「咚咚」的聲音。

  聽得人不禁脖子一縮,這雙腳估摸著不腫也得青。

  榮佩蘭走到老鴇身邊,從袖袋裡拿出一錠銀元寶,淡然道,「不小心撞翻了些東西,這是賠償。」

  老鴇嘴角抽了抽,然後扯出笑臉來,「少夫人客氣了,一些家什不值什麼錢……」

  她瞥了老鴇一眼,作勢就要收回銀子。

  老鴇見狀趕緊一把抓住銀元寶,「世子應當醉得不輕,少夫人還是帶世子趕緊回府吧。」

  眼見幾人上了馬車,老鴇掂了下手裡的銀子嘀咕道,「紀少夫人居然也是一潑辣性子。」

  魏遲迅速掀開馬車坐凳下面的箱子,裡面傷藥紗布一應俱全。

  掀開紀韞璋身上的披風,榮佩蘭發現他的胸口上竟還扎著一把匕首!

  魏遲一把撕開世子胸前的衣衫,從箱子裡拿出一個白瓷瓶,倒了些藥粉在他的傷口上。

  紀韞璋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唇上的血色也盡失,額頭上層層汗珠。

  從馬車的車窗縫能看到街上的官兵更多了,除了潛火軍,還有城防的人。

  魏遲的聲音低沉,「少夫人,許些事屬下不能對您說,但現在路上出現的官兵多半都是沖世子的,世子警覺脫身快,世子現在……」

  他的話未說完,馬車驟停。

  魏遲迅速將披風重新蓋在世子的身上,避開傷口將他側放倒在坐凳上。

  「搜查!」

  車外響起一道粗放的聲音。

  馬車車夫回道,「官爺,車裡是信陵侯府世子和少夫人。」

  那道聲音又傳來,「我管你什麼柿子果子,我等只奉命查看來往車輛,城裡西晉探子流竄,誰知是不是冒充的!」

  車夫也有些火了,信陵侯府的車子誰不認得,這些大頭兵明顯是故意的。

  主子若是在他的車子上受了衝撞,待回府了少不了總管的掛落。

  「你是哪路的兵,也不打聽打聽,我們主子是幹什麼的,就敢攔信陵侯府的馬車!」

  大頭兵自然知道信陵侯,手握西北和西南兩軍,在軍中是無可撼動的地位。

  他也是受令盤查,若非命令,他哪裡還敢攔著不放。

  就在雙方僵持,車內幾人屏住呼吸之時,車外似乎又來了一人。

  「怎麼回事?」

  這聲音讓榮佩蘭恍惚覺得有些耳熟。

  大頭兵見到來人,立刻鬆了一口氣,提著佩刀拱手道,「木先生,這車是信陵侯府家的,屬下無法盤查。」

  木春看向馬車的緊閉的車門。

  他上前兩步,手剛伸出來,就聽到裡面一聲驚呼,「少夫人!」

  木春的眼色一暗,伸手將車門拉開。

  車裡一股濃烈的酒味夾雜著血腥味飄散出來。

  只見坐在車窗邊的年輕婦人臉色慘白,她一手緊緊抓著窗框,一隻手按著小腹。

  而她的裙下座椅上,腳邊都是血。

  躺在最裡面的世子這時還傳來醉醺醺地一聲,「拿、拿酒!美、美人呢!」

  榮佩蘭的額頭上已經疼得浸出了汗,「我癸水遲了月余,快叫大夫。」

  沉春立馬爬出車廂,將車夫一推,「還愣住做什麼!趕緊回府!」

  說著她又看向車下的兩人,「還不快讓開,少夫人出了事,你們擔待得起嗎?!」

  車夫的臉色都變了,明明出來時是接世子的,少夫人若是在他車上孩子沒了,他哪裡有命賠,這可是府上第一個世孫!

  大頭兵也是沒料想到這樣的變故。

  木春看著車上人痛得閉上了眼,額頭臉頰上都是汗,他下頜繃得緊緊的,銀色面具擋住了他的表情。

  只見他往後一步示意放行。

  車夫哆哆嗦嗦地拿著馬鞭往馬兒身上一抽,馬兒吃痛,撒開蹄子往前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