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縣主被西夷攝政王擄去的消息,很快就傳開。
明帝震怒,又把長公主召進宮罵了一頓:「都怪你沒照顧好婉兒!她若神智清楚,怎麼失蹤?」
「現在落在西夷人手裡,你說怎麼辦?」
「狗大的年紀,天真地不知人間險惡。偏又生得美貌。她還能安然無恙嗎?」
「……」
西夷攝政王狠辣無情,婉兒落在他手中斷不會有好下場。
大夏最純潔的花,凋零了。
這不止是一個縣主的悲劇,還是大夏的臉面!
「皇兄,婉兒再慘,能慘得過我在北狄時嗎?」長公主跪在地上,斂去所有的囂張,悽惶地問。
明帝的臉色緩和了下去:「就是因為你吃過苦,朕不才想讓婉兒再受罪。她,是你的親孫女!」
「可她,也是那個人的後代。」長公主突然站起來,詭異地笑開。
明帝眼底掠過恐懼,很快掩飾住。
他背過身,拒絕和長公主對視,繃著帝王的尊貴冷聲道:「婉兒身上,已經沒有他的影子。你何必再介懷?」
「哈哈哈哈……」
長公主發瘋似的大笑起來。
明帝為難地緊皺眉頭,抬手揮了一下。
心腹太監李公公馬上關閉殿門,驅退閒雜人等。
偌大的紫宸殿,只余他們一人。
長公主不停地笑啊,笑啊,直到力竭盡才停下。
「其實皇兄也是介意的,不然夢兒該封郡主的。」長公主喘著粗氣,一步一步走向明帝。
她親愛的皇兄。
逼他和她對視:「皇兄,對嗎?」
「皇妹,朕真心疼婉兒。」明帝嘆氣,「朕得救她。」
「好啊!和西夷人大幹一場,救婉兒回來。但是皇兄,你可要動作快一點呀,千萬不要等到婉兒變成從前的我……」
長公主笑得花枝亂顫,眉眼間都是瘋狂之態。
像個瘋子。
高貴的瘋子。
明帝無奈地嘆了口氣:「好,這次朕絕不耽誤。你回去等朕的好消息吧!」
「哈哈哈……」
長公主瘋笑著走後,明帝如釋重負。
李公公趕緊斟了杯熱茶遞上去:「陛下,喝口茶解解渴。」
「李公公,你說婉兒會步她的後塵嗎?」明帝疲累地坐下來,按壓著眉心。
「西夷人若想挾持縣主,肯定已經放出風聲。但遲遲沒有動靜,老奴覺得這事或許有商量的餘地。」
西夷人和大夏交戰多年,在西關僵持不下。
他們想商量什麼,大家心裡都清楚——西關要塞。
西夷人想拿下西關這塊要塞,
西關既是大夏的西大門,也是個過渡地帶,只要拿下西關,便能打通與北狄的商貿往來。
但北狄,是大夏的世仇之國!
所以多年來,沈家軍鎮守西關,絕不做一寸讓步。防的就是西夷和北狄聯成一線。
兩國交戰,有勝有負。若兩國對一國,則大夏危矣!
想到北狄,明帝便想起曾經的奇恥大辱,當即拍案:「西關必守,婉兒也得救。召太子與沈凜前來。」
「皇上,今天大年初一……」李公公輕聲提醒,「聽說沈夫人的布莊昨晚讓人燒了,今天在忙著處理私事,不如……」
「朕想等,可婉兒能等嗎?」明帝勃然大怒,「馬上宣他們來!」
「老奴遵旨!」
————
夜色降臨,昨晚守歲已經沒有好好休息,今天又折騰了許久。
晚膳後,葉清歡就沐浴休息。
沈凜想陪著她。
誰知剛洗漱好,就接到宮裡的旨意,讓他速速入宮。
「大過年的,什麼事啊?」沈凜第一次對公務有了怨氣。
「既是公務,將軍就去吧!」葉清歡疲憊地闔著眼帘,輕聲呢喃。
沈凜嘆氣:「好,你先睡。我爭取早點回來陪你。」
「不必……」
大可不必。
沒有他,她一樣睡得香噴噴。
一夜好眠,直到次日太陽升起,她才發現沈凜晚上沒回來。
「夫人,今日初二該去拜年了。玉太妃的禮物已經備好。」
春燕和春雨一邊為葉清歡梳妝,一邊匯報事宜。
葉清歡心不在焉。
「夫人還沒休息好嗎?要不再睡會兒,下午再去拜年?」
「不用。」
葉清歡看著鏡中的自己。
圓了一圈,氣色也紅潤。只是黛眉緊鎖,不勝煩憂。
這樣去拜年不合適。
葉清歡深呼吸,調整情緒。可是笑得自己都看不下去——太假了。
「夫人到底怎麼了?」春雨關切地問。
「恐怕將軍要出征了。」葉清歡說。
嘉和縣主被西夷挾持,不救就等於大夏認慫。為了自保不顧皇族女子的安危。
若大夏出兵相救,多年來鎮守西關的沈凜便是首派人選。
他一夜未歸,想必是帝王已經決定攻打西夷,在宮中商量兵法。
春雨錯愕:「那不是挺好嗎?將軍終於不用再困在盛京。」
葉清歡怔了怔。
是啊,身為將軍就該去鎮守邊關,去行軍作戰。
她該為他高興。
而且,從前她還巴不得他一直在邊關別回來呢!
現在,她是怎麼了?
絲絲不舍從心底滋生,最後纏繞心頭。
「夫人若不舍,跟將軍去邊關就是了。」春燕說。
葉清歡搖搖頭:「現在還不是時機。」
「因為布莊被燒了?」
「這只是其一。」
葉清歡心裡更煩。
白芷在滿天下的貼告示尋找親,若白家真的來盛京尋親,她卻不在,豈不錯過?
更怕她不在,白家會因白芷成為沈容的棋子!
「那就讓將軍去,咱們稍後再去。」春雨說。
葉清歡垂眸,輕嘆:「嗯。以後再去。」
可是啊,哪有那麼多的以後?
重活一世,遙遠的邊關也是她難以抵達的地方。
「收拾吧,去拜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