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名正言順,才會讓同順帝放下戒心。
究竟有什麼事能讓孝慧太妃名正言順出宮,且同順帝不會阻攔?
雲鳳鸞眼睛睜到了半夜,臨睡著之際,腦中又閃過顧思危的眉眼。
那人的眉眼在雲鳳鸞腦海中折磨了好久,終於在外頭雨水落下時,她才沉沉地睡了過去。
「轟隆!」一道驚雷落下,銀色的閃電如同利刃般在空中撕開了一道口子。
閃電映在窗上,只一剎那,照得屋內猶如白晝!
雲鳳鸞猛地驚醒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外面雷聲不斷,雲鳳鸞身上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段眼睛看不見的日子,雲鳳鸞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最害怕的就是打雷。
深夜中,她能清楚地看到四周,一種被黑暗吞噬的感覺涌了上來,雲鳳鸞靠著床榻,慢慢平復心情。
奇怪她已經想把顧思危從腦海中摒去,偏偏那人的臉卻越來越清晰。
如果她沒猜錯,那人今夜應該有動作。
珍饈坊內,顧思危懶散地靠在軟塌上,眼神卻陰沉鋒利。
他面前放著條染血的帕子,帕子上是一塊已經有些幹了的紫蘇糕。
他盯了那糕點半晌,沉聲道,「來人。」
兩個暗衛立刻推門而入,跪在了顧思危面前。
「明日早朝前,欽天監的人來一趟,另外你們即刻出發去大護國寺,把我的墳炸了。」
顧思危一字一句道,他聲音如勾著秋雨的上弦月,陰冷且鋒利。
兩個暗衛對視一眼,都以為自己聾了!
主子這是瘋了麼?自己炸自己的墳。
雖有疑惑但不敢質疑,兩個暗衛齊聲稱是。
「務必要讓棺材看起來跟雷劈過一樣。」
暗衛腳步一個趔趄,差點摔了出去。
顧思危盯了一會這滂沱的大雨,臉色涼且沉。
次日一早天就放晴了。
落梅院中全是被雨水沖刷過的清新之感。
梅花樹下散落了一地的花瓣,小丫鬟們正在拿著掃把清掃。
雲鳳鸞昨日睡得很沉,是以今日起來得晚了些。
「主子,秋日天涼您披件披風。」搖扇拿了一件披風輕輕替雲鳳鸞披在了身上。
「昨日雨這麼大,外頭可有發生什麼大事?」
雲鳳鸞站在院內,看向那一地的梅花瓣,有些可惜的道。
昨日她已經把孝慧太妃中毒之事告訴了顧思危。
以孝慧太妃在顧思危心中的重要程度,顧思危不可能沒有動作。
搖扇看向雲鳳鸞,臉上閃過一抹欲言又止。
雲鳳鸞目光平靜地看向搖扇。
她一雙眼睛竟然比水洗過的天空還要澄亮三分。
搖扇不敢再有所隱瞞,她把一早外面傳出的謠言,一字不差地告訴了雲鳳鸞。
「你說,昨日地雷把顧思危的衣冠冢劈成了兩半?」
「外頭都說是天怒,大護國寺香火鼎盛,百年來也有不少貴人的屍身葬在那裡。
從未出現過棺槨被雷劈了這種事,百姓們都炸開了鍋,天怒是比較統一的說法。
還有一些人傳什麼的都有,那些話不堪入耳,主子回頭就算是聽了也被別放在心上。」
搖扇一邊說一邊留意觀察雲鳳鸞的神色,見主子面色沒有什麼太過起伏的神色,搖扇才暗暗鬆了口氣。
她是雲鳳鸞身邊的貼身丫鬟,自小一起陪著主子長大,雖然顧大人的死令人惋惜,但她更希望主子能早日走出來。
「主子,您別傷心,大護國寺也只是個衣冠冢,奴婢這就派人去修,保准比之前修得更好。」
雲鳳鸞聽著搖扇的話,不禁心裡冷笑,她為什麼要傷心?
不用想她也知道,是顧思危命人炸的墳。
自己炸自己墳,顧思危他當真出息,好得很!
不是因為深入骨子裡的教養和禮儀,雲鳳鸞真想罵上幾句!
雲鳳鸞知道了這是顧思危的手筆,卻不知道顧思危這樣做的用意是什麼。
朝堂上,今日所有官員都是戰戰兢兢。
因為同順帝一早就已經發落了兩位官員,其中兩位都是欽天監的副史。
「魏庸呢?你們欽天監是只有副史當值了?」
同順帝目光掃過了地上跪著的副史。
兩位副史連忙垂下了頭,其中一位副史戰戰兢兢地說道,「回皇上,魏大人府上之人今日一早便到欽天監告了假。
昨日大雨,魏大人半夜起來夜觀天象不料滑倒,摔折了一條腿,到現在還在床上起不來。」
同順帝簡直要被氣死了,「下著雨半夜三更,他能看什麼星象?」
「來人,去魏庸府上把人給朕抬過來!」
御前侍衛的手腳很是麻利,沒過多久魏庸就被人抬到了金鑾殿。
他掙扎著一條斷腿要給同順帝起身見禮,同順帝看見他這個樣子更加心煩。
「不必行禮了,朕且問你,你對今日昨日大護國寺內,思危的衣冠冢被驚雷炸毀,民間傳說是天怒一事怎麼看?」
同順帝因縱慾過多,近些時日眼底都是烏青。
他一張臉看起來有些松垮,但目光依舊犀利。
「不瞞皇上說,微臣昨日冒雨觀天象,是因為前些時日星象變動,天象呈大凶大吉之相。」
「究竟是大凶還是大吉?」
人一旦年老就會迷信這些天象,同順帝雖然是帝王,也不能免俗。
「吉凶參半,吉能克凶。」
「那就是沒事了?」同順帝看向魏庸,他是對顧思危多有虧欠,也是最疼愛顧思危。
但疼愛這一切前提就是,顧思危的存在不能動搖國本,生死都不行。
「現在來看是這樣,可皇上您也知道,星象之事瞬息萬變,吉能克凶是沒錯,過幾日凶能克吉也不是沒可能。」
魏庸吊著一條腿躺在金鑾殿上,他頭上不斷有冷汗滴下,生怕同順帝一個不痛快,再把自己另一隻腿打廢了。
「說的都是廢話,不確定就給朕看到確定為止,這些時日你就不要告假,每日給朕站在外面去看,什麼時間看出來了,什麼時間再告假!」
同順帝冷笑。
魏庸感覺整個後背都濕透了,「微臣願意每日替皇上觀星象,只是微臣這腿實在不好走動,微臣每日定會把星象變動派人稟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