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牢房準備好了,要上鐐銬嗎?」喬琢玉身後的一個人走了過來,喬琢玉,偏頭看他,那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可知她是誰?」他聲音響起,冷漠地如同這無邊的夜。
「回,回大人,是雲家六小姐。但,現在,現在是我們殺害西楚皇子的兇手,我們詔獄的犯人。」那人看著喬琢玉的臉色,結結巴巴地說道。
「犯人?」喬琢玉把這兩個字念了一邊,接著一腳踹在了那人的肚子上。
「誰告訴你,雲六小姐是犯人?皇上都沒給六小姐定罪,你哪來的狗膽?」喬琢玉眼神陰蟄。
」滾!「他朝著那人冷冷吐出了一個字,那人嚇得忙離開了。
詔獄很暗,這種暗不是視覺上的陰暗,而是一進來,直擊人心靈的那種暗。
」喬大人,清者自清無需因我動怒,也不用對我特別相護。」雲鳳鸞神色淡淡,她站在眾人身後,渾身沒有一絲慌亂的氣息。
仿佛此刻不是在人人懼怕的詔獄,而是在她雲家的後院一樣。
「六小姐放心,有我在,沒人能傷六小姐分毫。」喬琢玉親自給雲鳳鸞打開了一間囚室的門。
囚室狹小逼仄,整個屋內只有扇窄小的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點點星光。
雲鳳鸞可以肯定,這是整個詔獄最好的牢房。
也許是上輩子幾年的陪伴相互,有喬琢玉在身側,雲鳳鸞覺得內心很是安穩。
喬琢玉看了一眼屋內的環境,眉頭即刻皺了起來,「六小姐將就一下,稍後我會親自送來被褥和吃食。」
他特意咬重了吃食兩字,雲鳳鸞自然聽明白了,抬頭向喬琢玉點了點頭。
是夜,詔獄裡傳來犯人的哀嚎與討饒,雲鳳鸞坐在椅子上,她透過窗看向外面,無論怎麼想,始終卻也想不明白雲如詩為何如此。
遠處傳來了腳步聲,雲鳳鸞循聲看去,是喬琢玉,他抱著兩條鬆軟的被褥,拎著一個食盒走到了雲鳳鸞身邊。
他一言不發地為雲鳳鸞鋪好了被褥,然後把食盒打開,把裡面的菜一一擺了出來。
「六小姐,可以用膳了。」喬琢玉替雲鳳鸞擺好飯菜,卻沒有坐下,而是站在她左側身後。
雲鳳鸞突然渾身一怔,這個感覺太過熟悉,桌上的飯菜都是她愛吃的,她突然轉頭盯著喬琢玉,「大人怎會得知我的口味?」
「是嗎?我命底下的人去準備的,沒想到卻歪打正著,六小姐吃吧,晚會就涼了。」
雲鳳鸞按下了心中的懷疑,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剛吃了一口,雲鳳鸞就垂下了眸子,這些菜和她上一世吃的,連口味都一模一樣。
雲鳳鸞不再強迫自己多想,萬一,真的是湊巧呢?
她安靜地吃著,她吃了多久,喬琢玉就在她身後站了多久。
等她吃完準備收拾的時候,喬琢玉卻讓她坐下,自己自然而然地收拾了起來。
囚室內一直很安靜,偶爾有碗碟碰撞的聲音。
「喬大人。」雲鳳鸞輕喚了一聲。
喬琢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向雲鳳鸞。
他清俊的面容在這黑暗之中顯得尤為突出,喬琢玉站直身子,看向雲鳳鸞,「六小姐是想問外面的事吧?」
「您入了詔獄後,顧大人和大皇子就入宮了,大皇子現在還在殿前跪著,顧大人被首輔帶了回去,至今還未出府。」
「西楚那邊勢必要一個說法,我今日盤查了和雲如詩接觸過的所有人,但一無所獲。」
「雲六小姐,你可知她為什麼陷害你?」
「喬大人這麼肯定我是冤枉的?」雲鳳鸞看著喬琢玉。
喬琢玉點了點頭.
「之前在雲家,陳氏和雲如詩合夥毒害我祖母,被祖母絞了頭髮送去清修,她一直恨我,我知道。」
「可我想不通,她為什麼會用命陷害我?她背後之人究竟給她什麼樣的好處,要知道,人一旦沒了命,就什麼也沒了。」
喬琢玉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喬琢玉從袖間抽出了一把匕首遞到了雲鳳鸞的手中。「六小姐,明日我會出城一趟,去查一些事情,這把匕首你放在身上,切記,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要信。」
「時辰不早了,六小姐早些休息,我就在外間守著,六小姐可放心入睡。」喬琢玉轉身出了牢門,抱著繡春刀倚在了木質牢門上。
「大人不必如此。」雲鳳鸞看著喬琢玉的背影道。
喬琢玉脊背依舊挺得筆直,聽到雲鳳鸞的話後,紋絲未動。
雲鳳鸞躺在被褥里,看著喬琢玉的背影,片刻後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
直到身後傳來了雲鳳鸞清淺的呼吸聲,喬琢玉才轉過身子,他看向雲鳳鸞,目光中帶著一種,連他都未曾察覺的忠貞與愛憐。
喬琢玉就這樣看了雲鳳鸞很久很久,久到天光泛白,他才收回視線。
「頭」遠處走來了兩個錦衣衛,喬琢玉做了個嚴厲的噤聲手勢,遠處的錦衣衛頓時停下了腳步。
「照顧好雲六小姐,沒我的令牌,任何人不能靠近,記住是任何人!」喬琢玉嚴厲地說道。
兩人抱拳稱是。
皇宮內,同順帝看著自己面前的悔過書,眸色一直陰晴不定。
「這些都是川兒寫的?」同順帝看著跪在自己萬貴妃,眼神中有這濃濃地審視意味。
「皇上,川兒被您囚禁多時,早已知道錯了,臣妾記得小時候您就說過川兒是您最貼心的兒子。」
「您是天子,是君,但亦是川兒的父親,川兒做錯了事,想必您比任何人都難過,不如就給川兒一次改過的機會吧。」
萬貴妃跪在地上,字字都含著熱淚。
萬貴妃在宮中盛寵多年,自然不全然是仰仗母家,姿容艷絕六宮,也不只是說說而已。
她之前犯了那麼大的錯,這又被同順帝寵幸了,其手腕心機可見一般。
「皇上,臣妾求您,就再給川兒一次機會吧。」萬貴妃的頭重重叩在了地上。
「你先起來。」同順帝被萬貴妃哭的有些不耐煩,皺著眉道。
萬貴妃,深知同順帝的脾氣,也不敢再求,生怕惹得同順帝厭煩,慌忙站了起來。
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突然感覺到了一陣暈眩,直直地摔了下去。
康福海連忙上前相扶,御書房內頓時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