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以身相許

  月已掛在枝頭。

  夜,越來越深了,雲鳳鸞半倚在羅漢床上,卻無一丁點的睡意。

  好像有哪點不對,腦子裡那一閃而過地疑惑,快的讓雲鳳鸞有些抓不住痕跡。

  外面傳來了一陣悠遠淒涼的笛聲。雲鳳鸞此刻心緒有些不寧。

  掙開了被子翻身下床,雖然手臂後背,依舊是有種火辣辣的痛感,可自己還是想出去看看。

  自己現在所在的究竟是何地方,為什麼這麼久了,外面也沒絲毫的動靜。

  ——「吱呀」

  推門聲響,雲鳳鸞邁步走了出去,迎面是夜風的呼嘯,抬頭是漫天的星辰。

  這一刻她的心,竟然奇蹟般地平靜了下來。

  雲鳳鸞從漫天星辰種收回了視線,她低頭看到的則是蕭魄那如碎雪半的側臉,笛聲畢,雲鳳鸞才走了過去。

  在離蕭魄還有一些距離時,雲鳳鸞停了下來,這個距離既不會顯得兩人親近又不會顯得兩人疏遠。

  「沒想到六皇子笛子吹的這般好。」雲鳳鸞由衷誇讚道。

  「尚能入耳,擔不起雲六小姐一句稱讚。」蕭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接著轉動輪椅到了院內的石桌前。

  桌上擺著一個棋盤,雲鳳鸞在蕭魄對面做了下來。

  「素日我都是一個人對弈,不知今日有沒有榮幸和六小姐對弈一局?」

  他話里話外都透露出自卑和小心。

  「和六皇子對弈,是鳳鸞的榮幸,論心性品行鳳鸞不及六皇子,所以您何必妄自菲薄?」

  雲鳳鸞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棋盤,率先拿起了黑子,自來黑子先走,雲鳳鸞這一舉動給足了蕭魄尊重。

  「是我淺薄了。」蕭魄執起白子,沖雲鳳鸞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意。

  「我竟不知雲六小姐的棋藝竟然這般好。」

  「過獎了,六皇子的棋藝也十分讓人稱讚。」雲鳳鸞又落下一子。

  「下棋最忌心神不寧,雲六小姐可是著急了?」

  蕭魄,從前不覺得,如今突然發覺,他竟然有這般揣摩人心的本領。

  「是有些著急了,算算時間,我的婢女也應該趕到了,現下她還沒到,也不知出了何事。」雲鳳鸞看著眼前的人,也並未瞞他直接把眼前的顧慮說了出來。

  「六小姐有所不知,這裡比較偏僻,一般人不會隨意找到這裡,我已讓身邊的人出去送信,六小姐不妨再耐心等等。」

  蕭魄話音剛落,遠處就看到了火把的亮光。

  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雲鳳鸞眼前。

  雲鳳鸞看著那人於火光中走,疾步向自己走了過來,還未等自己反應過來,就被來人一把抱住。

  臉被貼在來人那濕漉漉的衣衫上。

  「鸞兒,我終於找到你了。」顧思危的聲音帶了一絲他自己都未發覺的顫意。

  「我沒事,是六皇子救了我。」雲鳳鸞從顧思危懷中退了出來,隔著面具注視著顧思危的眼睛說道。

  「顧大人。」蕭魄坐在棋盤前,朝顧思危微微頷首。

  顧思危把雲鳳鸞護在了身後,看向他,意外的是,他看向蕭魄的目光卻充滿了審視。

  跟隨顧思危而來的暗衛,已經把這個小院團團圍住。

  「六皇子怎麼會在這裡?」這一句話充滿了懷疑的意味。

  雲鳳鸞輕拽了顧思危一下,「這是六皇子的地方,多虧了他,我才能活下來。」

  「既然顧大人來了,我就放心了,只是我已派人通知了大皇子,想必他也應該在路上了,為防止他擔憂,雲六小姐還是等一等。」

  「等蕭弈?」顧思危嗤笑一聲,並未把蕭魄的話放在心上。

  「即便不等大皇子,顧大人,我撿到雲六小姐時,她周身也全是傷口,顧大人也應該顧及一二才是。」

  「鸞兒,你傷到哪裡了?怎麼不與我說?」顧思危轉身,上下把雲鳳鸞都看了一遍。

  「無事,都是一些碎石剮蹭的傷痕,等回去處理下就好了。」雲鳳鸞捏了捏顧思危的掌心,示意他不要擔心。

  但男子的臉色,卻並未變好。

  院子裡站了一圈暗衛,並未有執書的身影,雲鳳鸞剛想問。

  一個渾身濕透的女子就像自己疾步走了過來。

  「主子,執書護主不利,請主子懲罰!」執書抽出了腰間的佩劍,雙手呈在了雲鳳鸞眼前。

  「起來,是我命令你走的,你無需領罪,九開怎麼樣了?」雲鳳鸞拿起執書的佩劍,重新插入了她的腰側。

  「屬下,屬下還不知道。」執書頭埋得很低。

  這是第一次自己從執書的身上和聲音里,感受到了情緒的波動,雲鳳鸞看著她,上一世執書的結局,是她永遠的遺憾。

  如果這一世她能有個好歸宿,自己也會十分欣慰。

  雲鳳鸞俯身握住執書的手,把她扶了起來,她看向她,「放心吧,人肯定會沒事的。」

  顧思危身上的氣息很是寒涼,看了執書和雲鳳鸞好幾眼,終是將自己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進去伺候你家主子上藥。」顧思危拋給了執書一個小瓷瓶。

  雲鳳鸞低頭看了自己一眼,也並未推辭,自己這個樣子屬實有點狼狽了。

  屋內,執書一邊伺候雲鳳鸞梳洗,一邊心疼得嗓子都哽咽了,雲鳳鸞看著執書又想朝自己跪,頓時覺得一陣頭疼。

  「主子,等回去屬下自請領罰,屬下武功是夫人親授,夫人留屬下在您身邊就是為了保護您,可卻因我,讓您受了這麼大的罪。執書有愧。」

  雲鳳鸞看著執書,心下嘆了一口氣,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有點死心眼。

  她心下不想執書那麼愧疚,於是扒著浴桶的邊,看向執書問道,「你和九開是什麼時間開始的?」

  執書的臉頓時白了,「主子,屬下和九開絕無可能。」

  雲鳳鸞突然就想把執書這個榆木腦袋敲開看看,「如果不是真心喜歡,九開沒必要豁出性命替你擋那一刀。」

  雲鳳鸞滿意地看著執書思索的面容,繼續循循善誘,「執書,別人救了你,你就要記住這份恩情,最好是以身相許,才能全了這份恩情。」

  門外,顧思危忍不住嘴角微抽,以身相許?自己已經救了她無數次了,怎麼不見她對自己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