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怠慢

  厚土堂大門敞開,四個褐衫青年教眾分列兩旁,恭敬行禮,歡迎熙熙攘攘的人群。

  楚致淵低頭看看自己官袍,沒進去。

  午膳後,小憩完,他一身尋常錦袍,離開了慶王府來到厚土堂。

  幾個王府護衛等在外面,郭馳與鄒芳一起陪著他進了厚土堂。

  即便他發現厚土堂內沒有宗師,也沒有大意。

  進門後便是一片開闊院子,超出想像的開闊,竟有足球場大小,青磚鋪地,一塵不染。

  正北一座正殿,兩間偏殿,建築風格厚重肅穆。

  正殿是一座地尊神像,兩邊偏殿則是地母娘娘像,兩個地母娘娘相貌不同。

  幾十個人正排隊慢慢進正殿,兩旁偏殿也有人拜跪。

  他隨著人流跟著進到正殿。

  地尊高三丈,修長十指結著手印,相貌清瘦,長髯飄飄,高冠寬袍不似大景朝的打扮,看起來更加遠古。

  地尊神像前是一座香爐,旁邊一個英俊青年正拈香一一遞給信眾,神情肅穆而恭敬。

  楚致淵上前接過這青年的香,插入香爐中躬身拜了拜。

  他超感沒覺察有異樣。

  地尊與兩個地母神像平平無奇,就是三尊泥胎,只是顏料有些特殊而已。

  眼前這個英俊青年竟然是先天二重樓,讓他頗為驚奇。

  這青年與自己年紀相仿,修為也相仿。

  自己修煉的是小紫陽訣,後來是大紫陽訣,乃皇室秘傳,是世間最頂尖的奇功。

  自己還有超感在,還練了明武殿諸多奇功,玉鎖金關訣雖然耽擱了時間,可磨刀不誤砍柴功,並不會延緩多少時間。

  如此這般,才是先天第三重樓。

  而這青年雖不如黃詩容那般驚人,也稱得上武學奇才了。

  「啊!」

  楚致淵剛轉身要離開,身邊傳來幾聲驚呼。

  一個老者忽然栽倒,英俊青年踏前一步將他扶住。

  老者原本就臉色蒼白,氣喘吁吁,剛才勉強低頭躬身時,一下站不穩踉蹌著便要栽倒,被英俊青年上前一步扶住。

  「爹!」

  「爹!」

  兩個相貌忠厚的青年忙上前扶住老者。

  英俊青年沉聲道:「別動他,我來吧!」

  「少教主……」

  「別吵!稍安勿躁!」英俊青年沉聲道。

  他將老者慢慢放到地上,轉身擺擺手:「大家退後!」

  眾人忙後退讓出一片地方。

  楚致淵站在人群里打量英俊青年與那老者。

  老者氣息在迅速變弱,看情形應該是心臟出了問題,可能是心梗,再耽擱下去便要沒命。

  他正準備暗中出手,總不能眼見著人死。

  卻見英俊青年迅速在老者心口處點了幾指,然後站起身,雙手結印,嘴裡喃喃低誦,肅穆莊嚴。

  這讓楚致淵看到了祝一山那位厚土教高功長老的影子。

  這是要施法了。

  超感所見,原本平平無奇的地尊神像忽然亮了起來。

  楚致淵覺得驚奇。

  這地尊神像竟別有玄妙,瞞過了自己!

  地尊神像忽然射出一團柔光,落到英俊青年結印的雙手上。

  雙手結著印,輕輕點在老者身上。

  「嗯……」老者慢慢睜開眼。

  「爹?爹!」

  「吵什麼吵,老子還沒死吶!」

  老者眼神還帶著迷茫便下意識的斥了一句。

  他眼神慢慢清明,忙翻身坐起,往前一撲便變成跪姿,卻被英俊青年一下托起身。

  英俊青年散開手印擺手道:「老丈不必如此,地尊護佑!」

  老者用力點頭:「地尊顯靈,多謝少教主!多謝少教主!」

  自己這條老命得救了。

  身體內充盈著暖融融的氣息,尤其心口位置,像被一團火在燒烤著,舒服得想睡過去。

  原本的虛弱無力一下消失無蹤,太神奇了!

  不愧是少教主!

  果然地尊轉世!

  「無量地尊!」英俊青年肅然稽首。

  「無量地尊!」

  「無量地尊!」

  ……

  眾人紛紛稽首高喝。

  ……

  楚致淵站在人群里,一臉讚嘆。

  這是借力了神像的力量,一種有別於真氣的力量,效果如神。

  不過這算是香火之力吧?可是被朝廷忌諱的。

  他身上湧出無形的勁力,擠開其他人上前,幫著那青年一起扶老者起來。

  超感之下,瞬間將老者身體看得清清楚楚,感應到了那一團奇異力量。

  那奇異力量正在迅速修復著老者的心臟,宛如甘霖澆在久旱之地,效果驚人。

  他暗自稱奇。

  這力量對身體的修復可謂神奇,更勝化龍訣。

  甚至勝過明武殿任何一門療傷之法。

  果然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他在讀厚土教的卷宗時,卷宗里著重提了其少教主馮志浩。

  馮志浩是修煉奇才,有地尊轉世的傳聞,在厚土教內的聲望極尊,甚至有取代教主之勢。

  如今看來,這馮志浩確實有奇功在身,人前顯聖,怪不得如此高的聲望。

  馮志浩平靜而莊嚴,稽首後讓眾人散去,別耽擱了大家拜地尊。

  他的話很管用。

  眾人各自拜了地尊后朝他一禮,然後才離開。

  楚致淵出了正殿,再去一趟旁邊的地母殿拜了拜,不管怎樣,見到神像拜一拜總沒錯。

  他原本是無神論者,可經歷了轉世之事,便改變了觀念。

  待拜了一圈後,他看向鄒芳。

  鄒芳輕輕點頭,找到一個厚土教的教眾,低聲嘀咕幾句,然後那教眾看向楚致淵。

  楚致淵負手在院內踱步。

  那教眾進入正殿,片刻後,來到了鄒芳跟前,低聲說了幾句。

  鄒芳聽罷,輕輕皺眉,來到楚致淵跟前低聲道:「要先接待信眾,待信眾走了再來拜見公子。」

  楚致淵劍眉一挑,笑了。

  「世子爺,我們走吧!」郭馳臉色陰沉,好像暴怒的黑熊,一副隨時爆發的氣勢。

  楚致淵搖搖頭道:「那就等等吧。」

  郭馳不解的瞪大眼。

  既不理解馮志浩怎敢如此托大,如此傲慢,又不理解楚致淵為何不走。

  堂堂的世子,怎受這窩囊氣!

  楚致淵道:「這位少教主確實是個人物,要結識一番。」

  「又一個狂妄傢伙!」郭馳氣鼓鼓的瞪向正殿方向。

  楚致淵在院內負手踱步,一邊趁機修行,超感一直擴散開,將方圓三十丈籠罩。

  他著重盯著的是馮志浩。

  卷宗里並沒說馮志浩是什麼樣的性情,沒想到如此桀驁不馴。

  不管是自己的官職,還是自己的世子身份,都不是厚土教能怠慢的,他偏偏敢這麼幹。

  自然是心有所恃,或者也是心懷怨恨。

  根源是十三皇子的妾室,正是他姐姐。

  十三皇子淮王爺,是楚致川的父親。

  慶王府與淮王府當然沒法比,在馮志浩看來,慶王府世子拿他沒什麼辦法的。

  楚致淵觀察著馮志浩的細微舉動,還有氣息變化。

  馮志浩持香送信眾,氣息穩定沒在練功,神情肅穆莊嚴,宛如在做一件神聖之事。

  楚致淵看了一會兒,隱隱猜測,這是馮志浩在煉心?

  純心凝志,是厚土教的一種修煉法門?

  看了一會兒,他的心也跟著寧靜下來,效果堪比手持清盈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