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忙碌了一天,想必一定是累了,我給您按摩放鬆放鬆。」柔軟的調子在空中婉轉響起,修剪的圓潤細嫩的十指應聲緩緩動起。
凌淵似乎聞到了小姑娘身上若隱若現的桂花香氣,「你用了香粉。」這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嗯。」葉舒晚低著頭仔細的揉捏,順便還敲了幾下,手法認真,專業。
「不喜歡地牢的味道。」她輕聲解釋了句。
「嗯。」意料其中,早都想到的。
小姑娘會噁心那個地方的味道,那裡的空氣都是多年累積的腐爛血腥氣息,沒有人會喜歡,正如沒有人會喜歡他的殘忍嗜血。
凌淵繼而慢慢睜開眼眸,視線正好對上葉舒晚輕輕掀動的睫羽,她白皙的脖子裸露在外,淨白的小臉純潔無瑕,沒有沾染上血的髒污。
「她說周輕竹死前,王白鳳見過她一面。」男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葉舒晚聽得清楚。
葉舒晚柔弄的手指抖了抖,她咬了咬唇懷著不甘心開口問道,「所以她不知道曦草丸的事?」她不相信。
凌淵繼續道,「她交代了王白鳳逼瘋周輕竹的過程,至於你說的藥丸……」
他對上她顫抖著不願相信的黑眸,「她大約是真的不知曉。」
凌淵的話給葉舒晚的猜測徹底定了個死刑,她知道他沒必要騙她,況且他既然告訴了自己這些,就證明他也覺得這是事實。
葉舒晚倏地收回手,甩袖轉身,「王白鳳作惡,葉舒月怎麼可能不知道?」崩潰的影子幾乎籠罩住她的頭頂,難道她做的一切都是徒勞臆想嗎?
她順著榻壁緩緩滑落,跌坐地面,地磚冰涼刺骨的觸感鑽進了她的骨髓,不過她沒有心情在意。
凌淵見她頹然,眉頭緊鎖,陰涼冰寒的墨眸不知不覺浮現幾許不同以往的情緒,「起來。」
像什麼樣子,好好的一個小姑娘弄得一副頹廢崩塌的模樣,他還是喜歡她開心的樣子。
葉舒晚沉浸在自己的事情,滿腦子都是葉舒月怎麼會不知道,不可能,壓根沒聽見凌淵的話。
凌淵又不知道她沒聽見,見葉舒晚不理會他,一雙漆黑的鳳眸頓時陰鷙了下來。
「孤再說一遍,起來。」他語氣像是含了一塊寒冰,那濃濃的涼氣不僅席捲他的全身,還要牽連他周邊的人。
而葉舒晚就是那個被牽連的,她身子渾然一抖,由上到下的打了個寒顫,眼底溢出驚恐,她呆呆地望著頭上的男人,坐在地上一動沒動。
她的表現放到凌淵的眼裡就成了對他的挑釁,讓他本就不愉快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他漫不經心地抬眸,眼神泛著涼薄,「這幾天孤是不是太放縱你了,讓你生出可以反抗孤的錯覺?」
他語調沒有別人生氣時的厲聲警告,與其的不同的是他很淡然,平靜,可平靜的背後往往隱藏的是滔天的大禍。
葉舒晚暗覺不好,呆愣的眼神水霧彌繞,顯得她天真無邪又無辜。
她發誓她絕對沒有要裝天真躲避話題的意思,她只是一時間沒緩過神的正常表現。
偏偏落到凌淵的眼中成了她想矇混過關的籌碼。
「呵。」男人毫不留情的輕笑,幽深的眸底是對葉舒晚的嘲弄。
果然如此,他一發怒,她就裝模作樣用那副楚楚可憐的臉獲取自己的心軟,他以前就是太輕易原諒她了,以至於讓她不知天高地厚。
葉舒晚怔怔地望著他眼中的諷刺,心尖不可察覺的划過一抹刺痛,這種痛無傷大雅,但足夠割裂開兩塊柔軟的肉。
凌淵心下決定,這次一定要給這個小姑娘一個教訓,讓她知道老虎的鬍子摸不得,他的權威不可觸碰。
「來人。」男人低沉的嗓音擲地有聲,彰顯著他睥睨天下的威嚴。
葉舒晚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直覺告訴她,他不會說出什麼對她有利的話。
她感覺對了,緊接著就耳邊傳來男人冷漠的語調,「送葉小姐去地牢住兩天。」
葉舒晚坐在地上,瞳孔猛地一震,倏地抬眸難以置信地望向眼前的男人。
其實在凌淵說出話的那一刻,他就後悔了,但向來高高在上,不會低頭。
他側眸躲開小姑娘質疑的目光,然而他的躲避落到葉舒晚的眼中就成了無情,就像一盆涼水把她從頭到尾澆了個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