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綁就綁了

  葉舒晚和小蝶一起將女孩平放到床榻上,「呼,這孩子看著小小一隻,扶久了倒還挺沉。」葉舒晚晃了晃手腕,鬆動鬆動著頸椎說道。

  「小蝶,我去藥房拿點兒藥膏,你照顧好她。」葉舒晚指了指床上的人叮囑道,轉身就踏出了門。

  「小姐!」小蝶突地揚聲喚了一句。

  「怎麼了?」葉舒晚停住腳步回過頭,疑惑地看向她。

  「您從王白鳳手裡救了她,王白鳳以後會不會變本加厲啊?」小蝶一臉擔憂,輕聲嘀咕了句,「畢竟小姐您自己在府里的生活也是如履薄冰。」

  葉舒晚被她噘嘴的可愛樣弄笑了,卻也心知小蝶的顧慮,她半開玩笑道,「小蝶,你小姐我啊今非昔比了,以後這府里你橫著走,我們誰也不用怕,看不順眼誰就給我打,出了事小姐我替你撐腰!」葉舒晚拍了拍胸脯,一雙如秋水般清冽的黑眸含著戲謔。

  「小姐,您可別開玩笑了。」小蝶垂下頭,擺弄兩根手指,神色失落。

  葉舒晚見她認真心底無奈,她再次抬眸,只是這次眼眸多了很多的堅決,「小蝶,你我一同長大,以前是我無用,讓你受了太多的苦,今後我不會給人欺負咱們的機會。」

  話音落,她回過身抬腳離開,步履沒了之前孱弱唯唯諾諾,取而代之的是剛毅,是堅定。

  小蝶呆呆的望向葉舒晚淡粉色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她覺得小姐……似乎變了。

  月影婆娑,微風吹拂過屋前的石榴樹,長圓狀的窄葉發出沙沙的樂聲,柔和的月光透過茂密下遺留的空隙墜落在地面成影。

  月光下,葉舒晚裙下的薄紗飄動起舞,一路延入藥房,「孫管家,拿一罐金瘡藥。」

  孫管家在相府掌事的時間有他年歲的一半還要長,有得好一手消息網,玉秋被葉舒晚狠狠收拾了一頓的事情前腳發生後腳就傳進了他的耳朵,這會子正主來了,他自然得好好巴結一通。

  他彎下腰畢恭畢敬地說道,「大小姐,您需要什麼何苦親自來一趟呢,叫丫鬟說一聲,奴才立刻馬不停蹄地給您送去!」一張布滿歲月溝壑的臉上儘是諂媚。

  「孫管家不必多言,我既來了,藥膏拿來便是。」葉舒晚擺擺手,語氣不咸不淡並沒有因為他的態度高興或者給予笑臉。

  她比誰都要清楚孫管家這番積極討好是為哪般。

  沒了刻意諂媚的牽絆,葉舒晚半盞茶的功夫出了藥房,她百般聊賴地上下拋了拋藥瓶,倏地,一道黑影自樹後滕然竄出。

  她眼神猛地一沉,手疾眼快地接住藥瓶攥緊,寬闊的衣袖跟不上她的動作堪堪搭落在臂肘,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腕子。

  「誰!」葉舒晚側眸去看,未等看清來人的身影,忽覺頸部一痛,視線黑了下去,雙腿軟綿綿地倒下。

  ……

  紗幔低垂,裊裊青煙自桌上的紫金鏤空香爐朦朧繞起,一道鎏金麒麟屏風將室內分作兩面。

  葉舒晚靜靜地躺在絲綢製成的錦褥上,少女身著淡粉色的襦裙,烏黑亮麗的長髮散落,襯得她肌膚嬌嫩光滑,曼妙的身姿猶如墨蘭仙子,純潔無瑕,不可染指。

  半晌,她長睫動了動,慢慢睜開那雙琉璃似的黑眸,入目是鑲滿各色寶石金飾豪華到堪稱皇上金鑾殿的榻頂,葉舒晚瞳孔震動,一個鯉魚打挺驚詫坐起,茫然地揉了揉眼睛,左右環視半圈。

  「我不會是又死了吧。」她喃喃自語,懷疑人生。

  「葉小姐怕不是被打壞了腦子。」一道修長的身影自屏風後款款走出。

  凌淵!

  他穿著一襲銀白闊袖錦袍,容顏如畫,頭戴白玉冠,衣袂隨走動帶起的微風悠悠擺動,昏暗的燭光映上他線條流暢的面容,一雙具有壓迫感的眼睛摻了絲絲柔意,倒有了幾分溫潤公子的韻味。

  葉舒晚看呆了,自己怎麼到這兒的暫時拋之腦後,她直勾勾的盯著男人誘人的身段以及那張人神共憤的面容,久久不曾回神。

  凌淵負手走到她床側的檀木椅前逕自坐下,她看他,他也看她,頃刻間,葉舒晚猛然回醒了過來。

  她尷尬地單手握拳掩在唇邊,「咳咳。」

  屋內的氣氛一時間僵了下去,沒人開口,像是故意較勁一般。

  葉舒晚放在被子下的手攥緊鬆開,再攥緊反反覆覆,最終挺不住開了口,「那個,太子殿下?」她試探地喚了一嘴。

  凌淵移動目光凝向她,一雙黑眸平靜無瀾,看不出他的喜怒。

  葉舒晚絞盡腦汁的組織語言,這話該怎麼說?

  她脖子稍稍前傾,「您……這麼晚請臣女來府上做客是有什麼事嗎?」她把凌淵不啃不響的打暈稱作為「請做客。」

  語言是門高端藝術,儘管她內心早就不知道把他詛咒了多少遍。

  「沒事就不能了?」凌淵漫不經心地反問,絲毫不覺得他突襲的行為帶給她這個單純少女多大的陰影。

  葉舒晚發現哦,這貨的腦迴路異於常人,沒事?沒事給她綁來?閒的?只是她沒想到的是男人接下來說的話令她瞠目結舌。

  凌淵似瞧出了她的困惑,懶洋洋地抬眼,「想綁就綁了啊。」他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他向來如此,為所欲為,隨心所欲。

  葉舒晚倒吸一口涼氣,他居然主動承認這是綁架!聽語氣還覺得沒有半點兒不妥。

  她伸出手作了個等等的動作,「不是不是,太子殿下,我……呃臣女覺得您做的不太妥當,即便您是一國太子爺不能無故綁架子民吧,您說對嗎?」她斟酌用詞,試圖掰回他的錯誤思想,推他回正路。

  事實證明被拯救者一點兒也不想被拯救,凌淵聽到她天真的話語,挑了下眉,「綁了又如何?」他盯著她惡劣一笑。

  得了,挽救不了一點兒,

  「葉小姐莫不是忘了白日之事?」凌淵轉眸冷冷地凝向她,語氣微涼道。

  一句話葉舒晚的心立刻懸了起來,他難道是救了自己又後悔了,或者回想起自己被調戲越發憤怒,現在想親手解決了她?

  她凌亂了,無論是哪一點兒她都必死無疑,她根本反抗不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葉舒晚思緒亂飛,腦子裡浮現葉舒月慘烈的樣子,渾身的血,不過剎那間她渾身血液倒流,手腳變得冰涼。

  「不是說讓孤給你表現的機會嗎?難不成是騙孤的?」他臉色冷了下來,目光似冰箭般射出,徹骨的寒意穿透葉舒晚的身體。

  葉舒晚陡然打了個寒顫,她蜷縮了下,雙手搓了搓雙肩,焦急解釋道,「殿下誤會了,怎麼會呢,臣女向來說一不二,方才就是睡懵了,腦子沒反應過了,哈哈。」她連忙擠出笑容賠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凌淵從未見過如此會做戲之人,一時間欲言又止,面色一言難盡,他頓了頓,最後說了一句,「哼,最好如此,否則……」他特意停頓了下,後面的話引人遐想。

  葉舒晚朝他眨了眨眼睫,她的眼睛形似桃花眼尾微翹,笑起來如初升的月牙,此時一臉無辜地望向他,引人心動,沒錯,都是她裝的,她什麼也不知道。

  凌淵凝視了她片刻,驀地俯身逼近,放大版的俊容在葉舒晚的眼前一晃,她大腦宕機,不知所措。

  彼時,男人磁性暗啞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否則,孤定讓你後悔沒死在今日。」他語調堪稱柔和,似愛人之間最親密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