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舒晚,站在原地,巋然不動,「娘娘如今這是裝都不裝了啊。」她語音尾調拉長,柔和的語調附著濃濃的嘲諷,直視上座高高在上的一國之母。
眼前的陣仗沒有影響到她半分,勝券在握,似乎還在說你能奈我何的。
皇后坐回鳳位,看著腳下分明還沒有成年,但渾身散發的氣勢與同齡人大不相同,這不該是她現在所擁有的。
難不成真是和凌淵那個怪物待久了,耳濡目染,學會了幾分虛張聲勢,狂妄跋扈。
皇后眯了眯眼睛,身體微微前傾,「葉舒晚,你在和本宮玩兒裝腔作勢這套嗎?」隨即丟出去個狠厲的眼神。
蕭天澤跨步上前,一掌照著葉舒晚的肩膀壓了下去,另一隻手去按她的頭,用力迫使她彎腰低頭。
葉舒晚眉心一跳,雙眼微眯,目光聚焦男人身下某處,唇角揚起惡劣的弧度,沒有半瞬猶豫,反腿欲踢,動作乾脆利落,全身力度凝結腳部一點,這一腳若真被她擊中,蕭天澤不廢也得殘,下半生做好當太監的準備吧。
就當償還了她上輩子所受過的苦楚,一個部位抵消一條命,這筆買賣還讓他賺了呢。
蕭天澤眼睛一瞪,滿臉不可置信的望向這個生的清純無暇,以前一直跟在他身後,哥哥長哥哥短的小姑娘,彎腰躲閃不及,後退連連。
止步的力量幾乎可以將腳下的地磚踩碎。
她竟然真的想讓他去死,不是以前假裝生氣,等著他去哄,他隨便幾句話就可以讓她高興起來,繼續為他車前馬後。
他愣在原地,眼睛裡的不可置信如同洪水猛獸,淹掉他在此之前存有的妄想,「葉舒晚,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蕭天澤好似突然崩潰了,一個美夢徹底由中央碎裂。
葉舒晚覺得他還真是好笑,她變成哪樣?不就重生一回清醒了,看清了他的真面目,然後想讓他償還嗎。
怎麼照他說的意思,她做了什麼理解不得的罪惡事?
她做的不如他所做的那些齷齪事十分之一。
蕭天澤想要上前,又對他的事情心有餘悸,腳掌磨蹭幾步,最終只挪了寸毫,「晚晚,只要你回歸正路,跟著我們度過這場難關,我和皇后娘娘都會原諒你的。」
葉舒晚掏了掏耳朵,眉眼瞬間皺了下來,她是聽錯了嗎?還是他瘋了?
「嗯?晚晚,放下你從凌淵身上沾染的惡,乖乖跟我們走吧。」蕭天澤盯著她,仿佛要從她的臉上探出什麼,一臉認真的規勸她走回真道。
她真是笑了呀。
凌淵是惡人不假,可他假的很真實,不立牌坊,惡就是惡,他們呢?
做了髒污事還要立個牌坊,強調自己是對的,是善的,令人作嘔。
葉舒晚的一腳警告了蕭天澤以及那些躍躍欲試想要上前擒拿她的所有人,一時之間沒有人再敢魯莽上前。
葉舒晚雙手抱臂,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蕭天澤,你這話說的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先不提正道不正道,難道你覺得你的三言兩語就能欺騙我乖乖跟著你們去祭天?嗯?」葉舒晚無意打量著蕭天澤的臉色,目光緩緩移上一旁的皇后。
「我……晚晚,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和娘娘都是關心你的呀?」蕭天澤磕磕巴巴,想必是搜颳了腦子裡的所有能說的理由,也沒找到一條可以說的。
無理都要辯三分,也不過如此,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她真是低估了蕭天澤的口舌啊。
上輩子怎麼沒發現他這麼能說會道,黑白顛倒呢?也是上輩子對他太喜歡了,喜歡蒙蔽她的雙眼,都給她蒙瞎了。
繼續和狗說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倒不如直接找他的主人,她眸光移動,慢條斯理的落上高坐的皇后,「娘娘真是養了一條好狗啊。」她覺得有趣的晃了晃頭,朱唇噙笑,那笑剛好刺中蕭天澤的眼睛。
他雙眼登時血色上涌,眼眶猩紅,儼然被葉舒晚直白侮辱的話激怒,「葉舒晚!本官和娘娘給你幾分顏面請你入宮,你可別蹬鼻子上臉!」
葉舒晚側眸看過去,故作驚訝的捂了捂嘴,「呦,忍不住啦,終於露出真面目啦。」放開雙臂,拍了拍手,替他叫好。
蕭天澤呼吸急促,垂在身側的拳頭倏地攥緊,「給我把這個賤人拿下!」出口成髒,溫潤儒雅的公子,竟還有這樣不露於人的一面。
只有葉舒晚知道,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多年來蕭家一族受皇后一族的庇佑壓榨,一個沒有自主權的家族,毀於一旦不過是早晚的事,他們心裡跟明鏡兒似的,久而久之心理扭曲,做出什麼事都不奇怪了。
這與凌淵的經歷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受環境影響造成的,這是蕭天澤是幸運的,集家族所有關注於一身,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凌淵恰恰與他相反,想要活命只能冷血,他的遭遇讓她心生不忍,所以他種種示人的狠辣手段,她能夠理解。
這回下了狠,門外湧入層層帶刀侍衛,隨著有節奏的腳步聲,葉舒晚瞬間被層層包圍,破無可破。
葉舒晚面無表情,目光掃向前面圍成一堵牆的侍衛。
「我本來還想給你回頭的機會,看來……」身後傳來蕭天澤的虛偽的冷語。
現在聽見他的聲音,葉舒晚就覺得像被什麼噁心的糞便給澆了,忍無可忍,揚聲道,「蕭天澤,你假惺惺的樣子自己不覺得噁心嗎?自己做過什麼心裡清楚,試問這麼多年,我有過對不起你嗎?」
「你聯合葉舒月,還有皇后,合謀將我套入這場沒有回頭路的圈套,凰星?什麼狗屁凰星?你們捫心自問,這世上真的存在這種東西嗎?」
「還有,我真的是凰星嗎?」她重重的指了指自己,冷眼掃過去,眸光尖銳冰冷,正如一支猝了幾天幾夜冰水的利箭。
「你們捏造這一切,真正的目的不過是想讓我去死!」非要她把話說的這麼明白,剖開他們血淋淋的黑心示於眾人嗎?
皇后想到她會說出來,於是開口道,手心攥了攥,臉上佯裝淡定,「空口無憑,你有什麼值得我們大費周章就是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