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石幫的人群一瞬間慌亂起來,他們自然認得眼前的這批人是什麼。
火牙僱傭兵團,荒漠中最危險的信號。從武裝運輸到買兇殺人,只要給錢,他們就能成為你最尖銳的刀。金沙市場的幫派再大,幫眾再多,也不會蠢到和這樣一支全副武裝的傭兵團正面衝突,那完全不在一個量級上。
傭兵團不缺僱主,只有缺錢僱傭他們的人。這樣一隻傭兵團,一天的報價便在十萬克朗往上,火牙僱傭兵團的價格還要更高,響石幫不善營生,去招募這樣一支隊伍替自己辦事吃力不討好,收益還沒自己貼進去多。
那些剛進幫派不久的大頭兵都不過是耗材,死了也便死了,假以時日又會有新鮮血液加入。可前提是,這個幫派得從這樣的爭鬥中活下來。
石南天捂著的傷口又刺痛起來,眼前的情況絕對是他不想看到的。響石幫連同其它小幫派人數有數百之眾,可那些幾乎連個像樣裝備都沒有的烏合之眾在這樣裝備精良的部隊面前,能做的又有多少。
填線的兵,擋刀的屍體。
誰都知道自己的命寶貴,如果說,面對清江時,許多人還會以人海優勢以及裝備差距抱有自信,那麼看到這些全副武裝下來的僱傭兵團時,所有人的腦海里便只剩下了一個字。
「死」。
石南天不願意相信,他更希望眼前的這些僱傭兵團不是來找他們的,但是他找不到解釋,找不到理由,那赤裸裸對準著他們人群的槍口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為什麼?媽的,我的前線部隊呢,黑沙幫怎麼還沒吃下來,這些傢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石南天不知對著誰責問道,他咆哮著,質問著所有人,但無一人回答他。
「我的金主,你確定不想抓到什麼人盤問些什麼嗎,一個活口都不留嗎?」火牙僱傭兵團團長對著胸前的通訊器再一次問道。
那通訊器里傳來了猶豫的聲音:「啊,問什麼嗎...問他們為什麼襲擊我們嗎?大概是不需要了,但他們也許有話問我們,我猜響石幫的石南天應該就在你們面前,他有什麼話要說嗎?」
火牙僱傭兵團團長聽罷,從胸前取下通訊器,穿過人群徑直走到了響石幫包圍圈的正中心。
「方才那個說話的地中海,就是石南天嗎?我的金主問你是否要帶話給他。」火牙團長遞出手裡的通訊器,儘可能地湊近石南天,示意他說下去。
「...」
「我想你最好快點說些什麼,我們是按時收費的,我的金主不會希望你浪費他太多時間,畢竟殺掉你們已經花了他很多錢。」火牙團長抬了抬胳膊,再次示意道。
石南天痛苦地咬著牙,他不相信自己的功虧一簣,他不相信眼前的局面居然瞬間變成了這樣。
他憤恨地看著打開狀態的通訊器,咬牙切齒地問道:「我的左右部隊呢...他們到底到了哪裡?」
通訊器另一端傳出了慵懶的聲音。
「你說那些混混一樣的部隊嗎?確實給我造成了一點麻煩,不過,很可惜,也只是造成了一點麻煩。我只是把一些克朗用禮炮發射到了天空,他們就四散開來跑去滿地撿錢了。你真不該把那些毫無紀律的幫派成員和你的那些人混在一起,光是爭搶錢互相咬起來的人就夠死一地的了。」
「你...」
「不得不說,梅幫主選擇將幫派轉型為商業性質確實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至少,我們有經費去買那些曾經認為多此一舉的科技。比如,現在這個通訊器。你們總喜歡把手下的人當耗材,不願意給他們配備什麼裝備,結果到關鍵時候,連聯繫都聯繫不上,我倒是還以為石南天有心靈感應呢,和梅心打那麼久也絲毫不擔心前線情況。嗯...你們突襲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方案,指揮能力卻相當差勁,不是自己想出來的吧?」
「你這畜生!你到底還做了什麼?」石南天只是罵道。
「你前線的人要不就是跑了,要不就是死了。我沒做什麼,我只是打了兩通電話,一通打給了火牙僱傭兵團,請求他們接受我的委託。這不,你已經知道了。還有一通,打回了我真正的老巢,位置就不告訴你了,反正他們已經來了,估計再過幾分鐘就要摸到你們屁股了。」
「什麼?」
「別驚訝,打完你的前線部隊再趕來的。」
通訊器被掛斷了。
石南天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兩麵包夾了,前方是火牙僱傭兵團,後方則是黑沙幫抽調出去又回來的主力,自己被梅心困在巷子裡拖了太久,前線的情況一概不知。而現在,這個巷子已經成了他們的困獸之所,現在輪到他們被合圍了。
「我的金主已經把話說完了。」火牙團長淡淡地說道。
「給我上!」
「全數殲滅。」
石南天的喊聲與火牙團長的命令同時響起,幫眾們還未有動作,如同暴雨一般傾瀉而來的能量彈便灑滿了整個戰場。
石南天在說完話的一瞬間便向後跑去了,他擠過慌亂的人群,吃力又瘋狂地逃跑著。
那成山的人潮連抵抗也做不到,如同木樁子一般一排排倒下,那原本護衛石南天左右的兩人,手中的防爆盾牌已經被炸地焦黑,他們挪著步子向後退去,妄圖慢慢撤出火力帶。
「震爆手雷。」
火牙團長再次下令,身邊的數名隊員一齊從腰間摘下立方體似的黑色匣子,在手心一里一按後便朝那四散的人群拋去。
藍色的脈衝瞬間炸開,四周的房屋幾乎被掀成平地,那架著盾牌的兩人在狂暴的能量中倒飛而出,血肉模糊地砸在遠處。
「動作快,在集團軍趕來前收拾完。」
火牙團長再次下令,僱傭部隊立刻散了開來,分流進那些殘黨逃竄的小巷子裡追擊清掃。
而此刻,從蟲族墳地趕來救援的部隊已經從後方完成了合圍,那些流竄的逃兵連抵抗都做不到便在一條又一條胡同里快速消散了。
「清剿進度是多少?」火牙團長打開了通訊器。
「報告,百分之八十九,部分敵人去向不明,部分敵人被友軍擒獲。」
「首要目標呢?」
「已離開視野,去向不明。」
「追擊。」
「是。」
...
火牙終歸是沙漠的僱傭兵,對於金沙的地形並不熟悉,也不擅長巷戰,石南天憑藉著對此地的了解與事先的計劃,很快便逃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石南天跌跌撞撞地摔進一間土屋,滿地的煙塵四散進入空氣中,他踉蹌地呼喊著:「首長!首長!救我!」
石南天的背部不知何時被猛踹了一腳,他向前栽倒去,他惶恐地回過頭,身後一個身穿集團軍制服的男人正站在他的眼前。
「首長!」石南天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呼喊著眼前的這個人。
「沒用的東西,把方案都告訴你,交給你的事情還做不好!」那長官卻是冷著臉,厲聲說道。
石南天卻連連喊冤:「首長,不是啊!我都要成功了,是那黑沙幫的新頭頭,找了僱傭兵來啊,我們根本沒法打啊,那些小幫派也和我們不是一條心,一點錢就叛變了!」
那長官蹲下身,揪住石南天的頭髮,狠狠地提到眼前。
「我當初給了你們多少經費,三十萬克朗,叫你把這次的事辦好。怎麼,你雇不起人嗎?還是手下那群人餵不飽?」
「我...」石南天哀嚎著不敢反駁。
「全他媽給你吃到肚子裡去了!老子真不該看上你這草包,頭禿了,腦子也精光了!」
「首長!大人!救救我,救救我!只要您的集團軍出馬,這幫小子,這幫混蛋,肯定就被一鍋端了,他們都是屁!」石南天哀求著。
那長官卻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輕蔑地說道:「石南天,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可憐,又下賤,你覺得你還有什麼用?我幫你又有多少價值?要是集團軍能出面我還要你做什麼!沒用的廢物!」
那長官狠狠將石南天踢到一旁,繼續說道:「你真的以為,我幫你,是為了讓你統治金沙,從而讓我們進一步控制這裡嗎?哼,這種小地方,扶持一個代理人對我們而言再容易不過,金沙里有我們想要的人,明白嗎?」
「想要的人...」石南天似乎想到了什麼,「那個瘋婆子?不對...那些商會會長...不對,我肯定能想起來,首長,留我一命,我肯定能派上用場,幫你找到那個人!」
「不用了。」那長官冷冷地說道,「你們打起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浮出水面了,接下來,只是要收集證據而已。如果他真的在這裡,那我們集團軍接下來賺到的錢,可是百倍還多了。」
「什...什麼,誰...首長,是——」
「砰!」
集團軍長官扣下了扳機,石南天向後倒去,額頭的彈孔流出鮮血。
「我說了,你已經沒用了。」
長官收起槍,腰間的通訊器卻在此時響起。
「滴滴——」
「林副官嗎?」
「武陶少校,是我。」
「本部在一周內就要我軍回程了,金沙的線索有了嗎?」
「報告長官,我已經收集了相關證據,我部斷不可撤軍,您要找的人已經浮出水面。」
「好...但願這個人的價值能配得上我花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