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南天叫囂著,梅心等人早已是籠中困獸,自己的其它部隊估計早已對黑沙幫的完成了合圍老巢,擊潰他們只是時間問題。
黑沙幫不會有第二個梅心,即便有,也無濟於事。
四周的響石幫成員在石南天的命令下一擁而上,人潮向著梅心等人所在地位置湧來。
「頭兒還不能動!保護好頭兒!」梅心的小隊迅速地圍成了一圈,將脫力的梅心護在正中間,同時紛紛舉起了手裡的武器擋在身前準備迎敵。
刀劍,鐵棍,金屬的碰撞聲不絕於耳。那圍繞著梅心的圈子被不斷地壓縮,本就體力不支的人們在對方瘋狂的進攻下更顯疲態,能夠招架的機會如喘息一般稍縱即逝,小隊更多的只是受到單方面的毆打。很快便有人倒了下去。
「二驢倒了!快補上那個缺口!」
「我去——」
「我撐不住了!」
「我撞死你!」
那一個個殘兵在手臂的招架被破開,武器也被卸下後,轉而將自己的肉身化作盾牆,往人群中衝撞而去。那點衝擊力或許能將包圍圈擴大一點,但也只是抱薪救火,一個接著一個在人海中被吞沒。
「一群瘋豬,拱過來幹什麼,看我敲碎你的腦子!」響石幫的暴徒嗤笑著將手中的武器狠狠地向眼前的血肉之身砸去,傾瀉著自己的暴力,這些不怕死的人仿佛成了他們最好的施虐工具。
石南天狂笑著:「好,好!給我把他們打死,我要他們活著喘不上氣,張嘴說不了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
惡徒的本質在響石幫幫眾的身上展現地淋漓盡致,此刻的人群早已不是為了破開陣線而攻擊。掩護梅心的小隊已經潰散,他們只是為了施暴而施暴,他們浸淫在這施虐的快感中,享受著作為嘍囉翻身的快感。
「還有那個女人,媽的,老子要狠狠地抽她耳光!」一個嘍囉從拳打腳踢中緩過勁,看著擁擠在人群中卻還沒被浸染的梅心,急叫著跑了過去。
那嘍囉個子矮小,穿得也不體面,借著自己不引人注目的模樣便溜邊鑽進了人群後,朝著梅心跑去時卻是一臉的貪相,手裡的拳頭仿佛已經蓄勢待發,他獰笑著,一拳就要揮出。
「你也配...傷我們的頭兒!」那嘍囉還未到梅心跟前,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就從一旁撲了過來,他的左臂已經完全不能動了,那碎裂的外衣裹挾著他遍布傷疤的身體撞在了那個嘍囉身上。
「哎喲!」
那身材瘦弱的嘍囉被這一擊撞在了地上,眼前的男人亦跌倒下去,動彈不得。
「媽了個巴子!」嘍囉咒罵著,拍拍身體又站起身,隨即奮力一腳往對方頭上踢去。「你擋你爺爺幹什麼,我弄死你!嗯——」
嘍囉低下頭,似乎注意到了什麼。那方才撞倒他的人,此刻的手裡正握著一把銀白色的雙頭刀。
「這是那個女人的?」嘍囉依稀記起來這似乎就是梅心方才用的雙頭鏈刀,這男人趁著人群混亂不知何時偷摸著把它撿了起來,要往回送去卻正好撞見了他。
「嘻!那我真是大功一件,嘻!看來今天我就要坐上響石幫二把手的交椅了!老子就用她的刀砍掉她的頭獻給石南天。」
那嘍囉伸出腳去,狠狠踩向那握著雙頭刀的手。
「鬆手!鬆手!鬆手!」
可那隻手卻是拽得緊緊的怎麼也不肯放。
「媽的,鬆手!」那嘍囉忍無可忍,心裡早就急得不耐煩了,什麼也顧不上便從袖口掏出一把短刀,狠狠地刺到了對方的手背上。
「啊!」
隨著一聲痛苦的慘叫聲響起,那握著刀的手鬆了開來,雙頭刀的刀柄滑落到了那嘍囉的腳邊。
「嘻!我的了!」
嘍囉彎下腰撿起雙頭刀,中間的鏈條卻還沒有收回去,那又長又怪的武器在他手裡卻顯得無比笨重。
「這玩意是怎麼甩起來的,算了有刀就能捅,我插死她!」
那嘍囉只能一手握著刀柄,後邊大半截仍由其拖行在地,一點點靠近梅心。
梅心倚靠在牆邊,一動不動似乎還沒緩過神來。
「嘻!」
那嘍囉雙手握住刀柄,舉過頭便向下刺去。
「咦?」
那刀刃卻在半空中懸住了,一股力量拉扯住了要向下的刀鋒,有什麼東西正從反方向握著他手裡的武器。
「用不好的武器,就別拿來丟人現臉了。」梅心的眼睛突兀地睜開,那咬牙切齒的聲音直刺入對方的耳膜。
「咦!」那嘍囉害怕地發出一聲驚叫,他低頭看去,梅心的右手已經抓住了刀柄後方的鎖鏈,這也正是他遲遲沒法把刀捅下去的原因。
看見梅心精神恢復過來,那嘍囉的身體便不自覺顫抖了起來,以至於手裡的刀柄都忽地滑落下來。
他「咦——咦——」地怪叫著,流著鼻涕往後哆嗦著退去,梅心看了一眼他那張奇醜無比的臉,又看了一眼方才那被他傷害過的友軍,手裡的鏈刀不自覺揮舞起來。
「我的手還沒完全恢復...」梅心轉動著手裡的鏈條,鏈刀啟動得很慢,揮舞的速度就像原野上的風車,顯得笨重而遲緩。
「但是,你也逃不掉。」
那嘍囉嚇得連身子也不敢背過去,只能張著嘴嗚哇大叫著:「哇哇哇——那女人恢復過來了,快來幫我呀!幫我幹掉她呀!」
那圍聚在其他人身邊的響石幫成員紛紛抬起頭,那幾乎已經破開的陣線里,梅心正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來,那些已經意識模糊的隊員在她的背後呆呆地佇立著,在格擋已經成為本能動作的眾人面前,梅心舞著手中的鏈刀,再次擋在了所有人面前。
「嘻!打死她打死她!她已經不行了,嘻!」那嘍囉看到自己的話有了作用,忙轉悲為喜,梅心主動出來成為眾矢之的,自己背後有那麼多人,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
梅心無言地加速揮舞著手中的鐵鏈,帶動著刀頭旋轉,她低著頭,目光卻向上直直盯著眼前的目標。
這是她最後的力氣了,揮舞完這一次,就大概再也收不回這件武器了吧。
全力丟出去吧。
「嘻!快打死她!打死她啊!」那嘍囉卻顯得高高在上般催促命令道。但是周圍的人卻如死一般寂靜,他們緊張地往後退去,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石南天沒有發話,他默默地退到了人群後。
所有人都在等,在梅心確定好目標前,沒有人敢上前,左右護衛架起盾牌擋在石南天面前,只有蠢貨才會想著接下這一擊或者主動第一個朝著梅心臉上走去,就算那是強弩之末,也要等她放完這最後一箭才上去。
那半退著的人群很快便又變成了一個弧形,露出了方才叫囂著的那個嘍囉。
梅心無力地睜著眼,她已經將鐵鏈加速到了最快。
「不知道這娘們還有什麼力...不能拖下去了,叫後面的人把槍端上來。」石南天縮在後方,對著身後的下人吩咐道。
「大哥,我們彈藥不多,攻堅黑沙堡還需要...」
「少廢話,殺一個人能用多少子彈,宰讓她玩下去老子就要沒命了。」
「是!」
陣線前沿,那嘍囉看著身後將自己暴露在梅心視野中的人們,臉上的不解馬上變成了害怕。
「嘻..?怎麼不動啊,大家——你們莫非不想殺了她,不想給老大獻上她的人頭嗎?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人群緘默著,他們等待著,梅心的目光已經死死地盯住了最前方的那個嘍囉。
「咦——」
那嘍囉終於意識到了什麼,連滾帶爬地向後退去,卻怎麼也擠不進人群,他的哀嚎很快變成了悲愴的嚎哭。
刀刃劃破空氣的聲音。
嘍囉感覺有什麼東西抓住了他,刺痛感從腹部傳遍全身,那銀色的刀鋒從自己上半身突兀地穿透出來,他感覺自己的力氣在一瞬間被砍碎,他看到了眼前的眾人那戲謔的眼神。
只是一個蟲子罷了,你的命有什麼要緊的呢?
梅心的鎖鏈脫手了,她再沒有力氣把它收回來,這是她的最後一擊了。
「開火!」石南天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人群中突然鑽出幾個手持自動步槍的人,他們幾乎是立刻便端起了手中的武器,朝著梅心方向的眾人扣下了扳機。
「砰——」
「叮叮叮叮叮——」
那胡同的一旁被洞開的牆面此刻被徹底粉碎,一輛巨大的武裝礦車橫衝直撞過來。那礦車借著衝撞的阻力剎住車,貨箱甩尾一般往前一橫擋在了梅心的方向,全數的子彈傾瀉在了貨箱的鋼板上。
「什麼!」
那一排射擊隊友停下了手裡的火器,石南天慢慢探出腦袋,那鋥光發亮的地中海此刻卻流下了汗。
「這...」
貨箱的門緩緩向上簾起,響石幫的所有人此刻都能清晰的看到裡面烏泱泱的究竟是什麼。
一排又一排全副武裝的人員從車廂里突了下來,他們手持爆能槍,腰間懸掛震爆鳴雷,身上黑色的裝甲完全覆蓋住了身體。
那一車便走下了將近三十號人,他們圍堵在礦車旁,舉起手裡的槍對準了響石幫的人群。
「火牙僱傭兵團已到達目標地點。發現剿滅目標,請指示。」為首的隊長模樣的人對著胸前的通訊裝置說道。
另一邊的語音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全數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