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千歲狐

  「哼!臭婊子,我今天就替大哥先好好懲戒你!」三爺怒喝一聲,手中長鞭便飛奪而出,狠勁的力道將那游蛇般的鐵鞭化作一桿鋼槍直襲向梅心腰側。

  鋼鞭周身布滿倒刺,若是向著要害襲去,憑著三爺的勁道,定是入骨三分,非死即傷。梅心畢竟是紅狐幫老大下令捉拿的人,三爺不敢下死手,亦不敢對著其命門攻去。

  可誰知不放水不要緊,三爺剛收了幾分力,便聽得一聲「鏗鏘」聲傳來,鞭頭猛烈一震,酥麻感順著手肘傳遍胳膊,三爺半身不穩,整個人被震開去,連同手中長鞭一同脫手飛入空中。

  梅心已然健步衝來,絲毫不給三爺喘息的空間,手中雙頭刀往身前一橫,下一招便是要擺掃過來,直把三爺劈成上下兩截。

  「額——」

  又是「鏗鏘」一聲更尖銳的響聲。

  預想中的橫掃並沒有來,三爺踉蹌著站穩,卻看見梅心步子不穩地向後退了兩步,握著長刀的手竟然發著顫。再看那差一步奪走他生命的尖刀,那本該銀光鋥亮的刀頭竟然黑了一圈,顏色變化處,白色的煙霧正慢慢騰上來。

  「梅心,你再這麼鬧下去,我這紅狐幫的門面都要被你砍完了。」

  一個戲謔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從遠處堆疊的貨箱上方傳來。

  三爺向後上方看去,場館兩側的金屬梯架上,那二層應急出口處的小鐵門裡慢慢走出兩個人。

  「老大!」三爺驚叫道,臉上卻登時冒出一排細汗。

  那四十多歲模樣的中年男子肩掛火紅的絨毛長披,身上卻只穿著一件米色布衣,下身是一條斑點樣的沙灘褲。

  他右側額頭掛著一道長疤,左手手背畫著一個狐頭紋身,個子高挑,身材健壯,走路時背往前躬著,仿佛一街頭混混模樣。

  他身後跟著的人正把玩著手裡的短槍,槍口的餘熱還未散盡。他整個人看起來又瘦又奸,馬臉上幾乎擠不出半點肉,實際年齡卻只是比前面的人稍大一點。

  場館裡的所有人都抬頭望去,下一秒,騷動的場館便靜了下來。

  方才走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紅狐幫的大當家和二當家。

  大當家「千歲狐」,二當家「白狐」,皆是幫派最核心最重要的人物。方才三爺對著梅心的一言一行,二人躲於暗處皆看在眼裡,眼看局面無法控制,才現身出來,遏制住了梅心。

  那一槍正是二當家白狐開的,精準的一發既擋掉了梅心的一刀,也未傷到梅心。

  三爺見千歲狐與白狐慢慢走了下來,連忙低著頭向一旁退去,畢恭畢敬道:「大哥,這潑婦剛砍掉了六弟一隻手!我怒上心頭,這才...」

  「閉嘴。」那聲音又啞又奸,說話的卻是白狐,「這有你說話的份嗎,給你一點小事都干不好。叫你抓人,你抓了個什麼。我可從沒見過什麼外人能提著刀進我們紅狐幫,還砍了我們的人!」

  「二哥...」三爺還想辯解。

  「還嫌不夠丟人嗎?滾下去!」白狐的語氣不容置疑。

  三爺鐵青著臉,不作答覆,只是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千歲狐卻未對白狐的處置有什麼說法,他反而徑直走向梅心,站在綁著段康安與毛生的柱子邊上,看著對方說:「梅,可讓我好等,你從幫派里跑走後,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梅心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致,手裡的刀被她攥得死死的。

  「畜生,我馬上讓你人頭落地,再也不用費那腦子去想!」

  「嘖嘖嘖——」千歲狐卻顯得優遊自如的樣子,「脾氣還是這麼暴,和你媽媽一樣。」

  梅心一聽千歲狐提到自己的母親,頓時破口大罵:「你他娘的沒資格提她!」

  「怎麼了?梅,你可是你媽媽親手交給我的呀。八歲那年你就被她送進紅狐幫了,我可照顧了你十多年,怎麼說也算你半個父親,你卻說我沒資格提她,這可真讓人傷心了~」

  「你他娘的少放屁,我被你騙了十多年!你這禽獸,你擄走我媽還有我,姦污了她,拋屍大漠,再騙我說被我媽囑託給你,養我十多年?把我養過門當你的賤奴是嗎?」

  千歲狐聽罷,臉色陰了下去。

  「這可不興亂說,梅,誰告訴你這些的。」

  「怎麼,想套我話出來好讓自己嚇人滅他的口是嗎?我告訴你,他已經死了!記得嗎?三年前,你攻打黑沙幫的地盤,那天我磨著你讓我出力,你同意了。」

  「黑沙幫...是有這麼一回事。梅,你可好得我喜歡,一口氣殺了對面三十多個人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我一口氣從他們陣線外殺到對面主將跟前。一刀捅進了他肚子。」

  「我怎麼不知道你殺了對面的幫主...」

  「你記得你是從哪裡擄來我母親的嗎?」

  「你...莫非。」

  「我以前不知道,那晚我知道了,你個畜生就是靠著奸細從黑沙幫把我母親綁來,逼著黑沙幫幫主割讓地盤。紅狐幫勢力擴大後,你出爾反爾,拋屍我媽,留我作人質,要挾我父親對你馬首是瞻!我那晚上殺的不是別人,正是我親生父親!」

  「...」

  「我父親咽氣前告訴了我一切,囑託手下對我不要動手。我回來後沒有告訴你黑沙幫幫主逝世的消息,找著機會在某個晚上跑了。我殺了他們幫主,去不了黑沙幫,我本以為我這輩子就流落在街頭幾十年最後被埋進土裡。現在倒好,我還有機會回來親自取下你的狗頭!」

  「我的乖女兒竟然聽信了敵對幫派的讒言,這還真是令我這個當爸爸的傷心。」

  「你他媽也配!」梅心手中雙頭刀一旋,刀柄再次化作長鏈,便要衝到千歲狐近前。

  「不許動!」那千歲狐身後的白狐快速抽出槍,槍口卻指向柱子上的段康安。梅心見狀,立馬便剎住腳。「興許你能躲過我這一槍,但是這綁在柱子上的活靶子可就沒那麼走運了。」

  「二畜生!」梅心咬牙切齒道。

  「乖女兒。」千歲狐仍是笑著,走到梅心跟前,「在外面混了那麼久,怎麼心反而變軟了?這兩個傢伙跟你在一起幾天,值得你停下來,你的好父親陪了你十幾年,卻要被你用刀指著。」

  「呸!」梅心啐了一口唾沫到千歲狐的臉上,「你只是一個爛了根子的禽獸。」

  千歲狐的臉立馬陰了下去,隨即便是一拳打在梅心的肚子上。

  「咳——」梅心彎下腰去,手裡的刀將要提著揮去,卻聽見不遠處白狐手裡的槍傳來的撞火聲。

  「動一下,這老頭命就沒了,再動一下,另外一個也沒了。」

  「畜生...」千歲狐那一下著實不輕,梅心擠著眼,還想站直身子,頭髮卻已經被千歲狐拎了起來。

  那千歲狐一腳踹在梅心握著武器的手上,吃痛的手瞬間鬆了開了。雙頭刀叮噹作響地跌落在地上。他不由分說地扯著梅心頭髮將她提起來,隨即便粗暴地拎著她拖行到綁著段康安和毛生的柱子前。

  「好好看看你的這些個廢物朋友,看看他們的臉,要是你不想他們再也沒法說話,就乖乖聽話!」千歲狐惡狠狠地說道。

  梅心吃力地看著眼前的段康安,那鼻青臉腫的人正虛弱地喊著梅心的名字。

  「梅...跑...」

  千歲狐又是一拳打在段康安臉上,連著段康安的頭都被揍歪過去,段康安不住地流著涎液,昏死過去。

  千歲狐又把梅心的頭拽到毛生的面前,毛生滿是血的臉緩緩抬起,已是氣若遊絲。

  「梅...」

  千歲狐對著毛生的腹部便是一腳。

  「噗——」毛生噴出一口淤血。

  「媽的!」千歲狐再狠狠踹了一腳,「死結巴,噴老子一身。」

  梅心眼角已是紅著快要流出淚。

  「怎麼樣?嗯,還跑嗎?知道下場了嗎?」

  梅心沉默著。

  千歲狐笑了。

  「早乖乖聽話,做我的夫人,不就沒那麼多事了?你的這些個朋友也不用受皮肉之苦。」

  「你不如把我殺了...」梅心恨道。

  「殺了?」千歲狐看著梅心,嘴角又浮現一股笑意,「看來還沒老實,老三!」

  千歲狐呼喚著,方才退到一旁的三爺又走了上來。

  「叫上老四老五,給她吃點苦頭,然後綁在場子最中心那塊柱子上!」

  三爺聽罷,立馬露出了笑容,他早就想痛打一下這個看不起他的女人了。

  人群之中,那紅狐幫的老四和老五也走了出來,與老三把那半跪在地的梅心圍成了一圈。

  「老大,那我們可動手咯,不打死就好了吧?」那老四陰笑著說道。

  「別把她臉給刮花了,要是留了疤,我把你的頭也砍下來!」千歲狐冷聲道。

  「得令!」

  ...

  千歲狐轉過身,不再理會身後的混亂,只見白狐走上前,似乎有話要說。

  「大哥,二弟還為你準備了一份大禮。」

  「哦?」千歲狐看著白狐那賊兮兮的模樣,不禁感到好奇,「你還有什麼鬼主意沒告訴我?」

  「先前灰狼幫里逃出來的那個嘍囉,告訴了我梅心身邊不止他們倆人,還多了兩副生面孔。這兩人,手裡可有好貨。」

  「哦,什麼好貨?」千歲狐來了興致。

  「獸骨。至少有幾十噸,不過當時那人身在鬧市,我們不好動手,便留了一張字條給他們。叫他們帶著東西來贖人,到時候,人貨兩全,全數吃下。大哥,這份大禮如何?」

  「你這傢伙。」千歲狐奸笑著,「可比我這當家的還要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