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靈州援救

  茫茫戈壁上,一隊輕騎快速疾馳,馬蹄濺起的黃沙撲在臉上,可沒有人顧得上,他們全神貫注朝著瓜州而去,心裡只想著快一些,再快一些。

  這支援軍自靈州出發,領頭的便是曹十七。

  「吁——」曹十七勒馬,朝四周看去,黑夜籠罩,不知離瓜州還有多遠。

  「休息一刻再走!」曹十七下馬,從馬上背囊中取出水和乾糧,就這麼啃一口喝一口。

  「曹指揮,可否多歇息會兒...」曹十七身旁一個小將面容擔憂,朝身後諸人看了一眼說道。

  自靈州出發到現在,路上加起來也不過休息一個時辰,這樣不要命得跑法,人受得了馬也受不了。

  再說了,就算能及時趕到瓜州,兄弟們也沒力氣同契丹人作戰了啊!

  「不行,我們已是耽擱了不少時間,眼下瓜州還不知道怎麼樣,不能再等了。」曹十七道。

  肅州出發的援軍怕是已經抵達沙州了,要不是馮繼業...

  曹十七想到馮繼業的話,面上更是陰沉,旁邊小將見他如此,只好點頭不再說話。

  軍令傳到靈州時,馮繼業便召集所有將領前去商議,派何人出發援救瓜州。

  馮繼業下屬將領不說不去,卻也沒說去,有的說靈州為邊防重鎮,不可調過多兵卒出城。

  有的說契丹人攻打瓜州也不過是伊州一面之詞,或許是他們看錯了呢?

  為了一個可能性而出兵,豈非太過兒戲?

  曹十七見馮繼業沒有斥責,心中已是覺得不好。

  「朝廷軍令,諸位將軍豈能不從?」曹十七冷聲道。

  格格不入的聲音讓所有人心生不滿,他們看向曹十七的眼神也帶了些不善。

  這人是朝廷派來的,是郡王殿下親軍,他自然是一心要聽朝廷的話。

  可靈州這地方,向來只聽馮繼業的話。

  「曹指揮慎言,」其中一個將領笑著道:「我們也沒說不從,只是考慮諸多可能,若是盲從,靈州防禦不足從而有什麼意外,也是不好。」

  「是啊,曹指揮,也要考慮該讓誰去才合適...」

  馮繼業大手一揮,說會考慮人選,讓他們回去待命。

  一日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日,曹十七等了一日,也沒等到馮繼業的軍令,更沒看到有將領帶兵出城。

  第三日,曹十七實在等不下去,逕自去尋馮繼業,卻聽到他說,過個三五日再派兵出去轉一圈,到時候瓜州想來已經被契丹打下,到時候就算朝廷要說法,也糾不出他們的錯。

  他們按照軍令行事,不過沒趕得及罷了!

  「本將自己的兵,憑什麼要折在瓜州?」這是馮繼業的話。

  曹十七忍了很久,想到了自己的爹娘、未過門的妻子,以及在瓜州等著救援的兄弟們,這才控制著沒有舉刀衝進去。

  他回頭儘量平復了心緒,而後命人傳話請見,說自己願意帶兵救援瓜州。

  曹十七如今雖為靈州守城將,可本質上還是朝廷禁軍,馮繼業巴不得他離開靈州。

  「曹指揮如此大義,本將慚愧,」馮繼業裝模作樣一番,又故作為難道:「只不過靈州防務實在要緊,怕是不能派多少人給曹指揮。」

  曹十七內心冷笑,說道:「末將只帶麾下兩千人足矣。」

  「這...」馮繼業嘆了一聲,最後取來兵符點頭,「好,那這番任務,便交託給曹指揮了!」

  出兵是可以出了,不過府衙派發的糧餉卻又有了問題,說只能給他們三日乾糧,若不夠,得自己去準備。

  自己準備,這又要多少時間?

  「曹指揮若有問題,便去尋馮將軍說,小人也是照規矩辦事。」

  曹十七知道,找馮繼業說沒有用,更不知又要耗費多少時日,更是耽誤。

  「給你們半日時間準備!」曹十七將自己俸祿全數取出,想要補貼給麾下準備食水和路上所需。

  這個世道上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少。

  少,但也有。

  此事過了這麼幾日,靈州的官員該知道的都已是知道,茶馬司也不例外。

  同馮繼業打了這麼久交道,呂端也知道靈州是什麼樣,馮繼業是什麼樣。

  曹十七的難處,茶馬司及時給予了解決。

  呂端命竇說送了不少糧餉物資過去,足夠他們到瓜州一路所需。

  「不用言謝,趕緊去吧!」竇說心中也是焦急,催促曹十七道。

  曹十七心中感激,也知道此時不是道謝的時候,朝竇說拱了拱手,帶著麾下兩千輕騎出城而去。

  這也是為何他們會比肅州的援兵晚的緣由。

  「出發!」

  曹十七放好水囊翻身上馬,身後眾將士齊齊聽令,戈壁上再次響起馬蹄聲,呼嘯朝瓜州而去。

  ......

  天光微微亮,瓜州城下已是有了動靜,契丹人開始攻城了!

  曹延恭眼睛通紅一片,他昨夜壓根沒有睡,遠處但凡有些風吹草動,他便要去看個仔細,生怕契丹人夜襲。

  如此煎熬著過了一個晚上。

  眼下看到契丹大軍,他心中反倒是踏實了。

  今日怕是最後一戰了,曹延恭想著看向不遠處的曹宗壽,見他挽弓搭箭,精準得射向牆下契丹人,唇角不由露出笑意來。

  他的騎射功夫,是自己親手教導,小的時候喊疼喊累,現在竟也有模有樣。

  父親在時,他也以為自己會是繼承歸義軍的不二人選,可最後,節度使之位到了叔父手中。

  也是這個時候開始,宗壽脾氣愈發暴躁。

  自己這個當爹的豈能不知他的心思,可又有什麼辦法?

  歸義軍若自己亂了,豈不是給了回鶻以及旁人可乘之機?

  只要坐在那位子上的人能幹,他都是認的。

  只是今日之後,他們父子便不會有這般煩惱了,叔父是個精明強幹的節度使,想必曹延祿將來,也會將歸義軍治理得井井有條。

  曹延恭轉回腦袋,看到城牆上一隻手攀爬而上,繼而露出了契丹人的腦袋,他冷哼一聲,一刀斬去,帶著熱度的血液飛濺在臉上,他來不及抬手抹去,舉刀砍下下一個。

  既然要死,便多拉幾個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