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白馬嘯西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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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撲,又稱為角牴。

  唐宋以前,角牴是允許「踢打摔拿」的,類似於摔跤和散打的結合,唐時,廢除了踢的動作,到了宋,拳術又從角牴中分化了出去,變作相撲。

  這一核心規則也為日本相撲所繼承。

  趙德昭從博物館中倒是見過相撲,其形象、著裝、動作,都跟現在的日本相撲近似,此時能見著相撲始祖的表演,自然充滿了好奇。

  可眼見著上場的是同男子相撲著裝一樣的女子相撲,趙德昭便坐不住了。

  轉頭一瞧,苗守信已是將視線收回,若無其事得吃著桌上的飯菜,可耳朵卻是紅得要滴血似的。

  而竇說卻大膽得多了,一面「嘖嘖」稱奇,一面還能興奮得給其中一人助威加油。

  間隙,還回了趙德昭的話,「瓦舍中女颭(zhan)只是少數,也多是為了招攬觀眾用的,後面才是正經的男角牴士的比試!」

  原來如此!

  這些商家可真有商業頭腦,還知道搞些噱頭,用香艷的女子相撲來吸引人。

  果真應了竇說的話,眾人意猶未盡時,女子相撲已然退了場,接下來便是男子相撲的比賽了,趙德昭看了幾場,撒了些銅錢,同二人說了些話,很快到了散場的時間。

  都說宋朝的瓦舍豐富多彩,遊人「終日居此,不覺抵暮」,自己經歷了,才知果真如此。

  竇說丟了一串銅錢在桌上,趙德昭同他們約定了去太學旁聽的日子,便各自散了。

  「甄平,你臉怎麼也這麼紅,啊,我知道了,剛才女子相撲,你也看了?」

  甄平聽了這話,想起剛才場景,血氣更是上涌,結結巴巴道:「殿、殿下,休要胡說,小人...小人看了一眼,就...就不敢再看了。」

  趙德昭看他害羞的模樣哈哈大笑起來,「看也無事,她們表演不就是給人看的麼,若大家都不看,她們生計就沒啦!」

  一路說笑著回了府,剛進門,甄大就迎了上來,「殿下,那馬,又送來了!」

  「馬?三叔的那匹?」

  「是,」甄大點頭,「除了馬,牧監也來了,好幾個呢!」

  趙光義這是什麼意思?非得讓自己把馬手下?

  越是這樣越是奇怪!

  「在哪兒呢?去看看!」

  趙德昭久久沒有回府,甄大也不好讓人等著,幾個牧監在花廳喝茶,馬則是送到了馬廄。

  牧監們收到趙光義的命令還覺得奇怪,月白可是名馬,府中有專門伺候的人,何時要用他們了。

  況且接他們的人將他們帶到了二殿下這裡,更是讓他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怎麼回事?」

  終於,二殿下回來了,等得心焦的幾人忙起身行禮。

  「見過殿下!」隨行的馮六發誓這次一定要將差事辦好,可萬不能再讓老爺生氣了。

  「殿下,」馮六上前一步,指著身旁幾個牧監道:「這幾位都是牧司伺候馬匹的好手,殿下可挑一個,待府中馬夫學會如何照顧月白,再將他們送回牧司就是了。」

  趙德昭立即明白了,敢情是趙光義也知道自己不敢收他的東西,所以派了個第三方來。

  還不是一個,是好幾個讓自己挑,這總能放心了吧!

  不得不說,趙德昭也犯了糊塗,難道自己真是想多了?

  已經拒絕了一次,再拒絕第二次,真就下了趙光義的面子,傳出去說不定還是自己的錯。

  「三叔也真客氣,你回去告訴三叔,小侄多謝三叔了,這麼好的馬,就怕在我手裡浪費了!」

  說罷,趙德昭回頭示意甄大,甄大忙取了紅封遞上,馮六客氣了一回也就收了。

  馮六謝了賞,又叮囑牧監們好好照料馬匹,這才離開了府邸。

  見人離開,趙德昭也不客氣,吩咐牧監給馬匹做個全身檢查,確定這馬身體健康,沒有一點兒毛病後就讓人走了。

  「月白?俗氣......」趙德昭圍著馬轉了幾圈,既然是自己的馬,就要重新起個名字,「叫什麼好呢?」

  「殿下取的,定然是好名字!」甄平笑嘻嘻道。

  「嗯,那就叫西風吧!」

  「什...什麼?西風?」

  這是什麼怪名字?

  一般不是都取個白啊、玉啊、雪啊什麼的嗎?

  西風這兩個字哪裡同「白」有關係了?

  趙德昭想的卻是,白馬嘯西風嘛,「西風」二字,多簡單,又不落於俗套,多好!

  次日,趙德昭便騎著西風去上朝了,賺了許多回頭率,滿足了小小的虛榮心。

  但這虛榮心卻沒有維持多久!

  朝會討論了些黃河泛濫、安撫災民的事,之後便要散朝,便在此時,一個御史大聲道:「官家,臣有事啟奏!」

  趙匡胤剛要起身,不得不又坐了回去,「說!」

  「臣彈劾二殿下有失官體,當街吃食,夜遊瓦舍,觀看婦人裸戲,於禮不合!」

  趙德昭瞪大了眼睛,他竟然不知道這御史竟然是彈劾自己的,視線瞄向趙光義,見他也是一臉訝異,夾雜著不甚顯著的幸災樂禍,不似作假,看來是這御史自個兒的主意了。

  趙匡胤聽了這話,眉頭一皺,覺得這御史管得也太寬了些。

  當街吃食,雖然是不大好看,但也不是什麼大毛病,私底下說一聲,提醒一句不就完了?

  何必這麼大張旗鼓的,讓自己也覺得沒面子!

  再一想,也生趙德昭的氣,再想吃街上的食物,讓人買回去不就得了?

  還有那什麼「婦女裸戲」,不就是女子相撲,說得好像什麼淫邪活動似的!

  眾目睽睽之下,趙匡胤也不好太過袒護自己兒子,朝趙普看了一眼,期望他來說句公道話,可趙普卻是眼觀鼻鼻觀心,壓根沒接收到皇帝的暗示。

  倒是陶谷看到了,出列道:「二殿下出閣不久,少年心性,姚御史太過苛責啦!」

  一句「少年心性」,就給這番行為定了調,就是少年人貪玩罷了,不是什麼大事。

  有這麼個台階,姚御史見好就收得了,可他偏不,仍舊大聲道:「二殿下身為皇室子弟,為萬人表率,又是朝廷命官,豈能隨心而為?還請官家責罰!」

  哦豁!

  不得不說,敬佩姚御史膽子大的同時,趙德昭也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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