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酒醉的趙德昭

  「空的?」

  這下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看向殿中,好奇的目光都快要把那盒子灼穿。

  趙德昭自然不會認為趙普是拿錯了東西,若是連一個壽禮都置辦不好,也枉做了這麼多年的首相。

  趙普很滿意諸人的反應,待殿中聲音平息了些,才繼續道:「官家,臣送的壽禮,便是這匣子!」

  「哦?」趙匡胤聽了這話,目光重新回到手中的盒子上,看了片刻後說道:「金絲楠木?」

  要說名貴的木頭,那可太多了,質地要堅硬,比如黃花梨、紫檀、紅酸枝等,這些木材顏色本身就比較深,不需要上漆,保持原色就能壓倒一眾普通木材。

  其中,金絲楠木是名貴木材中的「異類」,它算不上有多堅硬,顏色也不是紅色,大多數情況下是普通的木頭顏色,但它有個特殊的地方,它有金絲紋理,這也是它名字的由來。

  但也並不是說,每一棵楠木都能出金絲,能出金絲的只有楨楠和紫楠,而也不是每一棵楨楠和紫楠都能出金絲,這也要看樹的年齡和生長環境。

  一般而言,樹齡越大,出金絲的可能性就越高,生長環境越惡劣,木紋越複雜越好看。

  「官家請仔細看,這金絲楠木紋理如何?」趙普又問。

  趙匡胤仔細看去,手中盒子上的紋理,與其說金絲,不如說是金箔了,質感溫潤又如綢緞,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縈繞鼻尖。

  雖說皇宮裡也有殿堂用這楠木做樑柱,但有這麼漂亮的紋理的,卻是少見。

  不,是從未見過!

  「一棵金絲楠木需上百年才能當樑柱,而臣尋來的這棵,是生長在交趾森林中的古木,有萬年之久,這才有如此炫目金絲紋理,官家...」趙普笑著又拱了拱手,「臣特地命人用最好的一段,製成此匣,唯願官家萬壽無疆!」

  好傢夥!

  殿中群臣忍不住又是一陣切切嘈嘈。

  「交趾運來的?趙相怕是提前許久便準備起來了吧!」

  「那也未必,說不準是一直在身邊放著呢!」

  「這匣子,得值多少銀子?」

  「銀子?怕是得用黃金來計了!」

  趙德昭也忍不住咋舌,倒也不是金絲楠木本身的價值,在現代,由於種種原因,金絲楠木並沒有特別被看好好廣泛種植,值錢的反而是普通的紅木。

  他所想的是,萬年的金絲楠木,還是在越南原始森林中拉出來的,光伐木工人就得千人了,而要從森林中將其運出,累死病死的都有大半。

  便說寸金寸血也不為過。

  此時,殿中角落坐著個御史,他遠遠聽了這番對話,唇邊揚起笑意,本是鬱悶的心情頗有些通暢起來。

  「趙普啊趙普,本來還不知怎麼告你,沒成想你自己送上門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殿中這許多人,也就幾位重臣有資格親自送禮,其餘的只能由禮部送入宮去,若運氣好,皇帝自然能在禮單上瞧見自己的名字,若運氣不好的,自己耗費心神選的壽禮,只能同旁人的一起,堆在皇帝的庫房中,不知什麼時候被隨手賞了人去!

  趙匡胤自然不會在壽宴上談國事,同錢俶幾人閒聊了幾句後,其餘人也不再拘謹,熟絡的臣子們聚在一起喝酒說話,場面一時也是熱鬧。

  趙德昭同趙普喝了幾杯,又敬了薛居正幾杯,而後同王祐、曹彬、楊業各飲了一杯,眼看著要敬自己酒的越來越多,他手一抖,一杯酒便灑在了衣襟上。

  又不是自己過生日!

  不敢灌官家,都來灌自己了!

  趙德昭腹誹幾句,眼角餘光里瞧見幾個使臣悶聲坐著,只偶爾同自己人輕聲交流幾句,想了片刻,他腳步踉蹌,端著酒盞挪到了回鶻可汗景瓊的身邊。

  「殿下!」景瓊忙跪坐端正,拿起酒盞來,一個中年漢子對著比自己小兩輪的人卻是恭敬。

  趙德昭擺了擺手,舉著酒盞就碰上了景瓊手中的,「本郡王早聽聞可汗威名,如今終於得以一見,可汗果真威武不凡,本郡王敬你!」

  「不敢,本汗也聽聞平晉郡王殿下英勇善戰,沒想到殿下看上去這么小,少年英才,本汗佩服!」

  二人互相吹捧了一陣,這才仰頭將酒喝了,又喝了幾杯後,趙德昭已是搭上了景瓊的肩膀,景瓊眉頭微微一皺,卻也沒躲避開去,任由趙德昭搭著。

  「可汗,我大宋在靈州開的榷場如何?你們回鶻想不想也開一個,咱們互通有無,有錢一起賺!」

  對於趙德昭的提議,景瓊自然是樂意的,他也看到了党項人在靈州榷場建起之後,從中收穫了多少。

  要是大宋能將榷場建得同回鶻近一些,他們便能比党項人賺得更多,也就有錢有人控扼河西了。

  只不過,平晉郡王身上酒味也太濃了,這是喝了多少?

  再看他這副舉止,別是醉了,酒醉說出的話能算數?

  景瓊剛要含糊幾句,突然念頭一轉,朝趙德昭笑著說道:「除了我回鶻外,殿下可是想同吐蕃,江南國、吳越國等也建立榷場?」

  趙德昭「誒」了一聲,捏著酒盞的手擺了擺,另一隻手仍舊搭著景瓊肩膀,好似並沒有聽到景瓊的問題一般,自顧自說道:「吐蕃?吐蕃...嘿,你們怎麼沒把公主嫁給噘廝囉?我看他人也魁梧,挺好的人選啊!」

  景瓊聽到「噘廝囉」這個詞便生氣,斜斜瞪了一眼同李光睿說話的噘廝囉,哼笑一聲道:「他不配!」

  「嘿嘿,那他是不是想娶党項人了?我瞧著他同李節度使挺說得來的,党項姑娘也不錯,好看!」趙德昭鬆開手,晃了晃酒盞,「沒了,我去倒來!」

  趙德昭搖晃著站起身來,走回自己座位上,將杯盞扔在桌上,拎了酒壺往口中倒了幾口,而後環顧四周,似乎不記得自己要做什麼似的。

  「誒,韓德讓!」倏地,趙德昭瞧見了同李從善說話的韓德讓,頓時朝他們走去。

  另一邊,景瓊全身心都在噘廝囉同李光睿身上,絲毫沒在意去而不復返的趙德昭。

  他倒是想聽聽,噘廝囉這不要臉的,還真想求娶党項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