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契丹奸細

  「三弟覺得呢?」趙匡胤淡淡問道。

  「臣聽官家旨意!」趙光義忙低頭恭敬道。

  趙匡胤看了他一眼,語氣緩和下來說道:「眼下也不是在朝會上,殿中就你我二人,不必拘束,但說無妨!」

  趙光義又抬眸看了一眼,見趙匡胤的確沒有異樣,才緩聲道:「官家,臣以為,經過此役,契丹人想來不會主動騷擾我宋境,之後的和談,若他們承認新的邊境線,那便放他們回去,也免得再起爭端,勞民傷財!」

  「三弟果真仁善...」

  趙匡胤的語氣聽不出起伏,趙光義不確定趙匡胤是什麼意思,可心中還是忍不住忐忑起來,笑著道:「官家,此前攻打太原,偽漢已盡數劃入我宋境,之後攻打幽州,耗費良多,百姓需要休養生息,不然怕是民怨沸騰,容易引起動亂,再者說,不是要發兵南漢?若再對遼國動兵,怕是不好應對了。」

  趙匡胤「哼」了一聲,不過也沒有反駁,「你說的,朕又何嘗不知?封樁庫的銀子,可以動一動了。」

  「官家的意思,是想——」

  「是,契丹人能同意是最好,若是不願意,就別怪朕不客氣了,蕭思溫、韓匡嗣還在朕的手上!」

  「耶律賢...」趙光義猶豫著道:「不過兩個臣子罷了,若是他下定決心捨棄...」

  趙匡胤面帶不屑,哼笑一聲道:「他們自己都不在乎,那朕為何要心慈手軟?」

  趙光義走出宮門的時候,眉頭緊緊蹙著松不開來,他有一種直覺,趙匡胤怕是不會輕易放蕭思溫他們離開。

  可若是如此,契丹人也就不會支持他!

  趙光義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皇宮,眼神中透露的野心毫不掩飾,同時也有掩蓋不住的擔心。

  沒了契丹人相助,他該怎麼拿到他想要的一切?

  趙光義坐在馬車中,回府衙的路上心中忍不住盤算,朝中那些大臣原來還是站自己這頭的,可這段日子自己落了下乘後,眼見著他們爬了牆,沒有爬的也坐在牆頭觀望。

  這樣下去,自己好不容易籠絡的人心,可都要散乾淨了。

  趙光義正閉目思考,不想外頭傳來亂糟糟的聲音,他睜開眼睛,不耐煩道:「出什麼事了?」

  車簾掀開一角,馮六聲音傳來,「府衙門口有一堆人堵著,不知道怎麼了,小人先去看看!」

  趙光義揮了揮手,不覺又是一陣氣悶,開封府衙門口時菜市場嗎?由得這麼鬧騰,門口那些衙役皮該緊一緊才好。

  「豫王!」車外,馮六略帶凝重的聲音傳來,「出事了,武德司(後改名皇城司)在城門口發現了個契丹人形跡可疑,要押回禁軍去,陳判官知道了,帶了衙役去攔,說契丹使臣如今在京師,如此大張旗鼓,怕是要起爭端。」

  「正巧就攔在府衙門口了?」趙光義忍不住問道。

  「這...許就是吧!」馮六想這算什麼問題,入禁軍大牢不就這一條路,不是在這裡面遇見,就是在那兒遇見。

  趙光義擺了擺手,彎腰出了馬車,馮六立即上前將圍著看熱鬧的人群呵散,幾個衙役立即拿著殺威棒將百姓攔在了外頭。

  離著府衙大門不遠的御街上,幾個武德司勾押官怒氣沖沖,指著陳從信破口大罵,在他們身後是一個穿著漢服的男人,若僅看這模樣,倒也同宋人看不出明顯的差別來。

  陳從信面對官職比自己大的禁軍,只能不住賠笑賠罪,但就是不肯讓開路,只說眼下若拿了這契丹人,怕是要引起使團的誤會,造成兩國紛爭就不好了。

  「讓開!」馮六的一聲大喝,將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陳從信一腦門的汗,此時終於像見到了救星一般,快步朝趙光義方向走了幾步,簡單快速得說明了情況。

  陳從信的意思趙光義知道,如今契丹人同豫王示好,他們總也要給點誠意,眼下正是最好的機會。

  「豫王!」武德司領頭的是個六品都知,見了趙光義不卑不亢行禮。

  武德司隸屬于禁軍,但卻不歸三衙任何一處管,而是直屬於皇帝的機構,裡頭的人不是有背景就是有本事,就算見到豫王也不會卑躬屈膝。

  武德司除了宿衛宮禁,還有一個重要的使命就是特務,一方面是要監督禁軍中是否有異動,另一方面則是留心京師是否有別國奸細。

  「原來是左都知。」趙光義朝領頭這人點了點頭,隨後看向他身後耷拉著腦袋的契丹人,問道:「此人是犯了什麼罪?」

  左都知右手放在腰間掛著的刀柄上,看著趙光義道:「此人入城時鬼鬼祟祟,城門守衛上前盤查,這才發現他的過所是假的,盤問之下,他心慌說了句契丹話,這才露了餡。」

  「過所是假的?」趙光義皺了皺沒有,「宋人也有會說契丹語的,不能就因為他會契丹語,便認定他是契丹人吧。」

  左都知輕「哼」一聲,朝旁邊側讓半步,「豫王若不信,可自己查問一二。」

  趙光義見左都知如此坦蕩,心中多少也信了他的話,此時不問,倒顯得自己偏私,只好走上前,厲聲朝那人問道:「你是何人?過所為何作假?混入京師可有何圖謀?」

  那人聽了這話,抬頭看向趙光義,開口道:「小人不知道過所是假的,許是被人掉了包,將小人真的過所換去了,小人一路走來,都沒人說小人過所是假的啊!」

  左都知冷哼道:「你一路走來?你從哪兒走來?我們可派人前去查問,若真有此事,自是還你清白。」

  「從...從...」這人眼珠子一轉,「從涿州來的。」

  「涿州?笑話,大宋律法,出入關禁才需要驗看過所,平時州縣來往則不需要過所,你為何要攜帶在身上?難不成要過關禁?」

  左都知的一番話,讓這人再也隱瞞不下去,他怎麼知道大宋對於出入竟然如此寬鬆,枉他還費盡心機做了份以假亂真的過所來。

  不過也是奇怪,往南如江南國,再由江南國返回入宋境,都沒人能看出異樣來,怎麼京師一個守城門的,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

  「還不從實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