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俶,吳越國現在的國主。
吳越國自建立者錢鏐起,便向中原朝廷稱臣,在唐亡前效忠唐朝,朱溫篡唐建梁之後,他又向後梁稱臣,由此從後梁得到了吳越王、諸道兵馬都元帥的頭銜。
後唐滅梁後,錢鏐又向後唐上表稱臣,不僅得到了吳越國王、天下兵馬都元帥的頭銜,還得到了玉冊金印,以示恩寵。
之後,尊后晉、後漢、後周等中原朝廷為正朔,眼下,則聽大宋的調遣。
也是因為如此,吳越國沒有大規模的戰爭,吳越百姓至於老死,不識兵革,四時嬉遊,歌鼓之聲相聞。
李煜想要聯合諸國對付大宋,吳越本不在他考慮之內,他們是世仇,特別是在福州之戰中,更是因為領土問題結下了仇怨。
可最後,李煜還是想要聯合吳越,他以為唇亡齒寒,他們若被宋國滅了,吳越也就離亡國之日不遠了。
卻不想,吳越錢俶仍舊固執得效忠宋國,拒絕了他的提議。
劉鋹,則是眼下南漢的皇帝,他定都興王府,也就是現在的廣州。
南漢割據嶺南,是繼秦末漢初的南越國之後,在嶺南建立的第二個地方政權。
開國之主劉岩稱帝後,雖有些作為,但到了晚年便驕奢淫逸,不思進取,之後其子劉玢即位,不但沒有改變劉岩晚年混亂的政治局面,而且變本加厲,胡作非為,官吏貪賄、民不聊生,國內農民起yi不斷,國事日非。
劉玢的胡作非為,最終讓其兄弟劉晟看不下去了,於是第二年,便找機會暗殺了劉玢,自己做了皇帝。
不想,他上台後,比之劉玢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暴虐成性,沒幾年就把南漢的勛舊老臣及其兄弟殺得乾乾淨淨,連同幫他殺死劉玢的幫凶,也沒有放過。
不過如此一來,朝堂中倒是被他震懾住,誰也不敢挑戰他的權威,內部穩定後,他便想著要開疆拓土,奪得鄰國馬楚一部分地方,將南漢的勢力範圍從嶺南推向湖南。
劉晟去世後,他兒子便是劉鋹,也不知是不是風水的問題,這也是個昏庸無能的主,治國理政於他而言如同兒戲。
若將南漢這四個皇帝按照誰更昏庸、無能、暴虐來排個名次,毫無疑問,劉鋹定是遙遙領先。
劉鋹不喜理政,只喜歡飲酒作樂和充實後宮,如此朝廷上的事誰管呢?
他覺得,朝臣是有子嗣的,多少會因為家族後代的利益產生私心,於是,他將朝政交到了太監龔澄樞、陳延壽,女侍中盧瓊仙及巫婆樊鬍子的手中。
不止如此,文人士大夫想要加官晉爵,必先自宮,極盛時,小小南漢居然有宦官兩萬人,這也是「太監王國」這個稱呼的由來。
「陛下稍安勿躁,」韓侍郎正是韓熙載,聽了皇帝問話緩聲道:「興王府山高路遠,消息回得慢些也是正常,況且,南漢的情況陛下也清楚,劉鋹說不準,都還沒見到陛下這封密報。」
李煜聽了這話,嘲諷得哼笑一聲,下一刻神色又惆悵起來,「宋國大敗契丹,下一個目標一定是南方,不管是哪一個,我們都要做好準備,南漢必定要聯合...」
李煜送去給遼國的密報說的便是此事,不管接下來宋國的目標是遼還是南唐,他們結盟之後必得出兵相助,牽制宋國兵力。
「陛下說得是,南漢境內民怨沸騰,他們自顧不暇,看來是指望不上了,好在契丹已是同意聯合,有他們牽制宋國北部,屆時一同起兵,定能澆滅宋國囂張氣焰。」殿中另一個大臣中書舍人、清輝殿學士張洎說道。
李煜聽了這話,心中又燃起希望,「張卿說得是...這大唐是父皇留給朕的,朕定不能讓它亡在朕的手中,不然...」
夜深,韓熙載和張洎踏著月色離開宮殿,聽到身後動靜,回頭看了一眼,見李煜坐著肩輿,朝後宮方向而去。
大周后薨逝後,小周后嫁給了陛下,如今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可相比於大周后,韓熙載對小周后卻頗有微詞。
倒不是說她趁著阿姐重病入宮的那檔子事,帝王家,也不奇怪。
可小周后奢侈,聽宮女說,她用玳瑁龜的背甲為釘子,用金線紅絲羅帳來裝飾牆壁;用綠寶石來鑲嵌窗格;用鵝梨汁來蒸沉香,號稱「帳中香」;用建陽進貢的茶油花子製成花餅,布施在額頭上,號稱「北苑妝」......
因為她,陛下後宮的妃子們各個爭奇鬥豔,陛下也不管,反而是興致勃勃,如此下去,他們大唐,可如何是好......
「韓侍郎?看什麼呢?陛下都走了?」張洎站在韓熙載身旁,見他皺著眉頭,以為他還有事要稟奏。
韓熙載回過神,搖了搖頭,神色淡淡,「沒什麼,天晚了,韓某告辭。」
張洎見他愛搭不理的模樣,忍不住冷哼一聲,「裝模作樣!」
......
南方諸國的算計還未傳到開封,京師歲月靜好,趙德昭一早就拿著冊子高高興興進了宮。
朝會上講了幾日後迎接遼國使臣的事,趙德昭聽了一耳朵,見沒有自己什麼事,也就樂得清閒。
散朝後,趙德昭留了下來,於此同時,趙普、趙光義、呂餘慶連著呂端,也被趙匡胤一併留在了殿內。
呂端還是第一次參與,神色間帶著些興奮,也夾雜著幾絲忐忑,他並不知道將他留下是為了什麼。
茶馬司大使的職位他已是接了,靈州的官署也已是開始籌備,開封府衙的工作慢慢移交給了即將上任的新通判,所有事都有條不紊得開展著。
呂餘慶留意到弟弟不尋常的模樣,小聲「咳」了一下,神色嚴肅朝他搖了搖頭,呂端當即壓下唇角,微微低了頭,腳步也挪了挪,將自己身形藏在呂餘慶後面。
「賜座!」
趙匡胤開口後,便有宮人搬來椅子,諸人坐下後,趙匡胤才看向諸人,有意無意得掃了趙光義幾眼,繼續道:「昨日,朕偶然聽聞二郎有本冊子,上面記錄了不少事,朕想著,與其讓朕自個兒看,還不如讓諸卿一起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