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胤聽了這番話,心中沒有感觸是假的,他在這裡懷疑二郎是妖邪,不想二郎的這些主意,竟然都是這麼來的。
前兩日他召東作坊的黃虎來問話,飛鼠也好,火藥也好,是他先做出來,被二郎看到後才一起加以改進的。
什麼沒有發生過意外,他們在作坊中試驗的時候,可傷了好幾個,還是因為在二郎提醒下,穿了重甲才避免了更嚴重的受傷。
他為何會懷疑自己的兒子?
妖邪...這麼愚蠢的說法,他還就信了?
趙匡胤生出濃濃的愧疚來,看向趙德昭的眼神更顯慈愛,「不管能不能做得成,你有這心,爹很欣慰,明日,你把那本冊子拿來給爹看看,若有能做的,從戶部撥些銀子也不是不行。」
趙德芳聽了這話,倒是第一個笑了起來,調皮得朝趙德昭擠了擠眼睛,意思是「看,還是得說出來吧」!
趙匡胤感慨完,又看向趙德芳道:「你要跟你二哥做事,也不是不行,不過得讓爹再想想。」
「當真?爹同意了?」趙德芳興奮問道。
趙匡胤笑著拍了拍趙德芳的腦袋,「前提是不能落下功課,我會檢查。」
趙德芳當即點頭如蒜搗,保證道:「兒子一定好好讀書,爹就放心吧!」
一餐飯用完,趙德昭帶著趙德芳離開宮殿,趙德芳得了皇帝的許諾,一路開心不已,若身後有尾巴,定是高高揚起,甩得起勁了。
快要分別的時候,趙德芳卻是小心得看了眼趙德昭,問道:「二哥,我同爹說了你冊子上的事,你不會生氣吧?我當時沒多想...」
「我生什麼氣?」趙德昭矮了身子,伸手颳了趙德芳的鼻子,想著二哥要多謝你還來不及呢!
這下可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將早就準備好的冊子拿到趙匡胤面前了。
只要趙匡胤看了,再對照自己標註的書籍查看一番,自然不會懷疑自己那些方案的由來。
再說了,他也提前打好了預防針,有些是別人記載的,有些則是自己通過別人經歷的事來的靈感,如此一來,看誰還敢說自己是妖邪!
回府後,趙德昭將冊子抽出來又看了一遍,確保沒有什麼錯誤之後,才好好收了起來,準備著翌日就拿宮裡去。
......
遼國的使者團已是到了黃河邊,明日過了河再行兩日,便能抵達大宋京師開封。
看著洶湧的黃河,耶律休哥眉頭緊鎖,他身前站著一個穿遼國婢女服飾的女子,這女子身姿挺拔,氣勢威嚴,看上去不像婢女的模樣。
「安排好了嗎?」這女子開口道。
「確定要這麼做嗎?」耶律休哥看上去十分猶豫,看向前方的目光帶著迷茫。
「這是陛下的意思,所以他才能同意我前來,我們大遼失去了這麼多,難道就這麼算了?你也是姓耶律的,祖宗基業,你一點都不上心?」
「臣不敢,」耶律休哥低頭行了個大遼禮儀,「只是臣覺得,大遼此次損傷慘重,不適宜再度同宋國再起紛爭,況且,我們此次來宋國,便是議和,接回蕭相和諸位將軍才是要緊。」
「我父親,以及諸位將軍自然是要平安接回,但失去的也要拿回來,你放心,這次不是我們大遼同宋國單打獨鬥,有了南唐參與,我們在北方自然輕鬆。」
這女子赫然是遼國皇后蕭綽,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可臨出發前,南唐一封信函送到遼國皇帝手上,想要聯合他們大遼一同制衡宋國的意圖很明顯。
耶律賢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蕭綽得知後,再次請求自己同使團同去宋國,也好安排人前往南唐安排布置。
耶律賢見此,也只好同意了蕭綽,大事要緊,他也不會因為一個韓家在大事上犯糊塗。
而蕭綽,自然不會以真實身份前去,故而偽裝成了使團中的婢女,明面上是耶律休哥做主,可大事,卻都聽她的。
蕭綽說完,回身看向耶律休哥,放輕了語氣安撫道:「你放心,宋國經歷這次戰役,也一樣元氣大傷,他們也需要休養生息,更重要的是,他們猜不到我們敢再次出擊,還聯合了南唐,兵貴神速,也貴在奇,山前七州,我們定是會拿回來的。」
耶律休哥知道無法改變耶律賢和蕭綽的決定,只好點了頭,「臣這便去安排人,走水路的話,不出半個月便能抵達南唐。」
「好,萬事小心!」蕭綽說完,示意耶律休哥先走,耶律休哥整了整衣衫,抬頭挺胸朝著驛站方向邁步,蕭綽則低了頭,身上氣勢瞬間斂去不少,跟在他身後離開。
......
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
皇宮中的樂聲隨晚風飄蕩,在秦淮河上流淌,兩旁酒肆林立,熙熙攘攘之聲不絕於耳。
秦淮河旁御道上,一騎快馬踏著石板路奔馳而來,百姓自覺讓路,而後重新聚攏笑鬧著。
他們什麼也不擔心,江南好地方。
金陵又是石頭城,城池堅固,糧草充足,又有淮河為屏障,他們有什麼好擔心的?
先帝已去了帝號自稱國主,當今陛下也不是個好戰之人,他們這金陵啊,可是安全得很呢!
快馬一路馳騁入宮,宮中燈火通明,早有太監在殿門前等著,看到來人忙跑了幾步,從他手中接過一份密報便轉身匆匆入殿。
「如何?」
殿中龍椅上坐著的是南唐如今的國主,史稱詞帝的李煜,此時的他臉上十分急迫,恨不得跑下台階,搶了太監手上的密報來看。
太監加快腳步,將密報送上,李煜顫著雙手拆開,待看清裡面的內容後,卻是氣得將密報扔在了地上,「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殿中還有兩個大臣,其中一個見密報滾落在地,忙彎著腰上前去撿,掃了幾眼之後,頓時義憤填膺道:「錢俶這個懦夫,他竟甘願做趙匡胤的傀儡,眼下如此大好時機,只有聯合起來才能防止他一家獨大,他如此執迷不悟,到吳越滅國那一日,看他後不後悔!」
李煜頭痛得揉了揉額角,看向殿中另外一個大臣,開口問道:「韓侍郎,劉鋹那裡,可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