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謝太醫的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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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醫姓謝,要是往前數幾代,也算得是豪門望族、門閥世家。

  可眼下大宋不講門第,便是科舉都是從寒門中錄取,他這個世家後人也只好收斂起貴族氣勢,老老實實從事一份養家餬口的大夫職業。

  好在謝家雖然門閥不如從前風光,但底蘊還在,對於年輕一代的要求也如從前一般,要做便要做最厲害的。

  從前是要做最厲害的官,甚至可以有著顛倒朝政,左右皇帝任免的權力,如今散落在各行各業中,要求也是一樣。

  比如謝太醫,既然做了大夫,便要做最好的大夫。

  於是,經過他不懈努力,終於進了太醫院。

  大宋剛開國,除了北方有契丹,南方有割據政權,已經統一了的各州縣其實挺太平,天災也有,但時疫不多。

  而他作為太醫,也只要負責宮中貴人的身體便好,是以他這個研究時疫的太醫並不是特別忙。

  俸祿照拿但可以做自己的事,這種工作誰都羨慕。

  但太醫署中對謝太醫的羨慕止步在宮中的一道命令下,竟然是讓他隨軍出征。

  說實話,太醫署中沒有人懂這條命令。

  畢竟軍中治療皮肉骨頭的多,但行軍遇上時疫,有,但不多。

  謝太醫跟隨大軍出發後,仍舊很閒,沒有人用得上他,到了太原,也不過偶爾跟著軍醫給士兵們包紮包紮傷口,再盯著看看有沒有發熱的,叮囑幾句不要喝生水之類。

  大軍打的順暢,他也十分自在。

  直到現在!

  謝太醫祖籍南陽,按照地理劃分屬於南方,從未經歷過如此寒冷的冬季。

  就算到了開封之後,太醫院進出不是火盆,便是溫暖的馬車。

  眼下他裹著一件厚厚的毛皮大衣,是在涿州臨時買的,戴著一頂厚厚的氈帽,也是在涿州買的,腳上一雙鹿皮小靴,自然也是在涿州買的。

  就算如此包裹著,他還是覺得冷得厲害,他本來想請示,幽州他就不跟去了,他就在涿州等著大軍凱旋便好,反正也應該沒他什麼事。

  趙德昭吩咐完了,看謝太醫打著哆嗦,忍不住道:「您老可得保重身子,別自個兒先倒下了。」

  「多謝將軍關懷,將軍的意思下官明白,驅寒之物除了生薑,還有肉桂、附子等,下官已是讓人準備,屆時讓將士們各自飲用便是,至於軍中有沒有感染風寒的,下官這便去瞧。」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謝太醫明白自己的定位,自己身上覺得冷時,他能想到將士們定然也是如此,他有錢買毛皮取暖,可這些兵卒就不一定了。

  戎服保暖性差,盔甲更寒,平日只好守著火塘取暖,看他們這樣,謝太醫也是於心不忍,一早就吩咐了下去。

  這樣的員工領導最是喜歡,趙德昭也不例外,省多少事啊!

  「您若是還冷,就去買個手爐捧著,沒人笑話您,您健康最是重要。」

  手爐多是女子取暖用,很少見男子捧在手中,被人瞧見了也要笑話,謝太醫也是顧慮這個,才生熬著。

  聽了趙德昭這話,謝太醫跺了跺還是冰涼的雙腳,決定待會就去買一個。

  將軍說的對,自己健康最重要,自己倒下了,這麼多將士可要沒人照顧啦!

  「是,下官這便去了!」

  謝太醫轉身告退,迎面就見一個穿著鎧甲,披著紅色斗篷的女將迎面走來,見了他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可看自己的眼神中卻是透著股不解。

  楊延瑛見謝太醫走遠了,才奇道:「他竟然這麼冷嗎?」

  趙德昭看著楊延瑛穿得並不多,這一路走來,額頭上竟然還有些汗,心下也十分佩服,「你是練武的,同他體質自然不一樣。」

  「可他是太醫啊,他不會給自己調理調理?瞧他虛的!」楊延瑛仍舊不解。

  「他是研究時疫的,不是養生的,況且,你聽過一句話沒有,醫者不自醫!」趙德昭說完,招手讓她坐下,問道:「你找我有事?」

  楊延瑛點了點頭,「李帥既然已經到了城中,咱們什麼時候去幽州?」

  趙德昭想到李繼勛的話,心中對楊延瑛要跟去幽州一事,已不是那麼反對,「我可以讓你去,不過——」

  「不過什麼?」楊延瑛聽到能讓自己跟著去,臉上露了笑顏,聽到還有個「不過」,臉又垮了下來。

  趙德昭將同李繼勛商議的事簡單同她說了說,「渡河還沒確定的方案,但不論怎麼渡河,第一批過河的定最是危險,你得跟著我,不能私自行動。」

  楊延瑛理解趙德昭的意思,他是為了自己好,但是不是太小看自己的實力?

  轉念一想,楊延瑛突然笑著道:「你是關心我?」

  趙德昭一愣,繼而苦笑一聲,「你是女子,況且不是我宋軍中人,你是因為我才要去幽州,我自是要多照顧一些的。」

  楊延瑛聽了聳了聳肩,「好吧,你說是便是了,我聽你的。」

  趙德昭總覺得哪裡不對,可看她神情,也實在看不出什麼來,只好再三叮囑屆時要緊跟著自己,這才放她離去。

  這幾日,謝太醫便聯合涿州城中大夫將軍中所有將士都診了一遍,果真發現幾個受了風寒的,立即按照趙德昭的話,將這幾人挪至一個屋子中照顧,這才沒有讓病情蔓延開來。

  而那幾人發現得早,病情也輕,吃了藥便沒有再惡化下去,只不過上戰場是不能了,只好留在涿州城中休息,沒法上戰場掙軍功,讓他們很是扼腕嘆息了一陣。

  而李懷忠那邊,散出去的斥候也帶回了有用的消息。

  二堂中,李懷忠將整理好的信息告知諸將。

  「這些日子,契丹人不分晝夜沿著高粱河渡口鑿冰,想要通過冰面過去,怕是不能了。」

  李懷忠說了第一個消息,也沒等回應,繼續道:「其二,河上橋樑沒有被毀,看來是想讓咱們上橋,他們好在對面堵截呢!」

  李繼勛一邊聽,一邊看著輿圖,將橋樑位置圈出,又根據李懷忠所說的,把契丹人鑿冰河段也標了出來。

  「哼,他們打的主意也太明顯了,」趙德昭看著忍不住笑道:「渡口這兒是最是寬闊之地,過了河便能快速整軍,他們把這塊冰都鑿了,這是讓我們不得不走他們給選的道兒啊!」

  李繼勛點了點頭,用筆圈出沒有被鑿的河段,說道:「這幾處河岸不是有坡,便是地勢狹窄,他們只要駐兵在此,咱們定損傷慘重,況且,不僅人馬要過河,攻城器械、輜重糧草也都要過河,怕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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