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敢?」
關牆上的契丹人看漢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哪裡還不知道他們做的什麼打算,立即喊了起來。
「大人,是蕭相啊!」有漢臣苦口婆心勸道,「蕭皇后的爹!」
這契丹人面上卻是不屑,說道:「就算他們綁了皇后來這裡,也是一樣不能開!」
漢臣互相對視一樣,其中一個冷笑道:「你自然是不怕,誰讓你姓耶律呢,我們可不一樣......」
契丹人臉上露出得意,自以為還同從前一樣,只要他說個「不」字,這些漢臣絕不敢有二話。
誰知下一瞬,這契丹人眼前白光一閃,胸腹一陣鑽心刺疼,他不敢置信低頭看去,只見一把短刀沒入自己身體之中,刺目鮮血瞬間流出。
他順著刀柄朝上看去,是一個年輕的小官,他好像從未見過,更叫不出他的名字。
「你...你...」
契丹人口中流出鮮血,他看向年輕人身後,平時對他喏喏討好的漢臣,此時俱是滿目冰冷。
隨著年輕人手中刀柄一轉一抽,契丹人「噗」得嘔出一大口血來,遂即無力得跪趴在了地上,沒了生息。
轉眼間,關牆上的契丹人猝不及防之下都成了一具具屍體,劉禹沉聲道:「開門!」
岐溝關的吊橋緩緩放下,隨後,關門打開,劉禹帶著一眾漢臣從關門走出,在橋前停下,拱手道:「易州刺史劉禹,恭迎諸位將軍入關!」
劉禹站在宋軍陣前,態度謙卑,同時小心抬眸,看向趙德昭身前的蕭思溫。
雖然降了,他還是好奇此人真假!
趙德昭自然看到了劉禹的眼神,哈哈一笑,將蕭思溫推到劉禹跟前,「送你了!」
說完,趙德昭大手一揮,宋軍踏上吊橋,進入岐溝關城之中。
劉禹看著撞到自己懷中的「蕭思溫」,哪裡不知道是個假的了,將人交給身後官吏處置,緊跟趙德昭走進了岐溝關中。
唉,原來是個假的啊!
早知道便死守了,如今好了,只能做宋的降臣了!
「把關內剩餘契丹人控制起來,降者不殺!」趙德昭吩咐下去,隨後對石保吉道:「我留兩千兵馬給你,你處理這邊的受降事宜,同時等李帥他們,我就先朝涿州去了。」
「這麼趕做什麼?」石保吉不贊同道:「李帥也不過三五日就能抵達,咱們才帶了五日乾糧,還得增些補給,此去涿州若不能快速拿下,又無後繼的話...太危險。」
劉禹在旁聽了這話,猶豫了片刻還是道:「下官此前已是讓人送信去涿州,想來,他們是會派援軍前來,趙將軍此時去涿州,若半道上遇見了,不妥!」
趙德昭聽了劉禹這話,面上一喜,「你確定他們會派援軍?」
劉禹怔愣,下意識點頭道:「是...是啊,岐溝關何等重要,涿州定是會派人來的!」
「那就再等一等,」趙德昭立即改了主意,「現在出發,定然是要遇上涿州的兵馬,不如先守株待兔!」
「趙將軍要如何布置?」
石保吉問完這話,趙德昭卻是看向了劉禹,劉禹後背頓時起來一層薄汗。
不...不會是讓自己去衝鋒陷陣,或者做什麼誘餌吧!
這個將軍行事不按常理,自己是不是做了個錯誤的選擇?
不過眼下後悔也是來不及,劉禹只好諂笑著說道:「不知將軍要下官做什麼?」
「首先,拿張岐溝關附近的輿圖來!」
輿圖是府中現成的東西,趙德昭一手握住捲軸,另一手平推,岐溝關及其附近的地形便展露在眾人眼前。
「涿州離岐溝關也不過四十里,他們得知消息後即可出發,最快明日一早就能到關下。」趙德昭看了眼天色,面上現出凝重。
「新城、固安這裡有多少兵馬?」趙德昭朝劉禹問道。
劉禹自知沒有退路,又獻上輿圖,此時也沒了負擔,對趙德昭有問必答,「固安在涿州東,守軍不多,不過三千餘人,新城多一些,五千餘人。」
石保吉聽了,指著新城道:「倘若他們聽聞涿州出援,他們會不會出兵?」
劉禹搖了搖頭,「下官並未遣人去新城,二來,新城主要防著大宋雄州城的兵馬,不會輕易出兵,固安就更不會了,涿州出兵,它當為留守。」
雄州隸屬大宋,和新城也就九十里路,一日時間足夠,若新城出兵,雄州便有機會趁虛而入,是以除非得到確切的命令,不然新城不會出兵援救。
而固安在涿州東南方向,除了防備宋軍,它離岐溝關也遠一些,更不適合此時發兵救援了。
趙德昭得知了這兩個消息,心中稍安,又問:「涿州是誰做主?」
「涿州守備是韓德源。」劉禹回道。
「韓德源?」趙德昭聽到這個名字,抬頭看向劉禹,「韓匡嗣的兒子?」
「是,正是韓郡公...韓匡嗣的長子。」劉禹一時口快,忘了自己已然是宋臣,對於敵國的大臣,自然不該再用敬稱。
他小心瞄了一眼趙德昭,卻見他毫不在意,心中鬆了一口氣,「是,遼國換了皇帝,新帝提拔了韓匡嗣,讓他長子做了這涿州的守備。」
「若是韓德源,那就好辦了!」趙德昭輕笑一聲,惹得身旁幾人疑惑抬頭。
「為何?」
「韓匡嗣生了幾個兒子,只有這長子不爭氣,是個貪婪又無能的人,我本來還擔心倉促部署會有漏洞,但若是他,怕是漏洞再大一些,他也看不出來!」
韓德源也就仗著他有個好父親好弟弟,不然以他愚鈍貪婪的個性,早就被皇帝殺了不知多少次了。
可就算如此,他還但任了兩軍節度使,加檢校太師,後又加同平章事、太尉銜,最後得以安享晚年。
只能說是個會投胎的!
而趙匡嗣最出名的兒子韓德讓,歷史上可是做了蕭太后的入幕之賓,過繼了皇帝耶律賢的兒子,還賜國姓,死後諡號「文忠」,陪葬帝陵,怎麼看都風光無限。
在遼國,漢臣能做到這一地步,可算是通了天了。
趙德昭感嘆一番,又看向劉禹,嘖了一聲道:「都是漢臣,你們怎麼混的?」
劉禹猝不及防被扎了一刀,面色赤紅,神情尷尬,只恨自己沒個好爹能再高升一步,也不會淪落到開岐溝關門做個降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