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已經沒有來時的毒霧了,再看下方,是清晰的村莊,氣息也不再死氣沉沉。
這時候,雲音音想到無殤師尊問她的話,你對神殿的看法是什麼?
看法嗎?
抬頭看向被東裕帶著的南嶼,原以為他會悲傷很久,沒想到沒一會他便與花奴交談了起來。
而且好似聊的還很開心。
唉,來時雖然是偏見,但至少有個印象,如今,反倒不知該怎麼評價了。
「音音,你還要跟我去四處逛逛嗎?」
慌神的時候,東裕已經御雲到了月牙身邊,對坐在上面發呆的雲音音說道。
雲音音猶豫了下,然後搖了搖頭。
「看來,你已經知道答案了。」
「或許吧。」
對於東裕的看法,雲音音只能聳肩苦笑,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一腦袋漿糊。
「現在呢,你要去哪裡?要不要我送你們回妖界?」
「我想先回桃境看看。」
雲音音話說完,其他三人紛紛抬頭看向她。
花奴更是忍不住問道,「音音,你,你是不是忘了,桃境已經被天雷之火徹底燒沒了。」
「我知道。」
那噩夢般的場景,自己又怎麼會忘記呢。
「知道你還回去?」南嶼嘆氣,「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舒心?」
雲音音只是再次苦笑卻沒解釋。
最終,是東裕點頭,「那好吧,我們陪你一起回桃境。」
「我……」
「我明白,你和花奴進去就好,我們不靠近。」
知道雲音音終究介意神殿,東裕率先保證,雲音音立馬道謝。
眾人調轉方向,很快,便落到了桃境外方。
曾經的桃境入被結界環繞,在外邊是不能看到裡面景色的,可如今……
還沒靠近,便看到漫天遍野被燒焦的桃樹。
妖界慘鏡一覽無遺,也是,桃境都沒人了,爹娘也死了,誰還來給桃境布結界呢?
「音音,走吧。」
花奴牽起雲音音的手,帶著她慢慢向里走去。
只是走著走著,花奴就停下了,因為她不知道該往哪走了,無邊無際的焦黑,四處都是燒黑的桃樹,完全辨別不出方向,毫無曾經的半點跡象。
「從這走吧。」
雲音音反手,調轉方向,由她拉著花奴往前走。
景色沒了,路了,可感覺還在!
閉上眼,雲音音想像此刻還是三百年前,自己又一次出去後偷偷回來。
漫山遍野盛開的桃樹,一條不算寬敞的路出現在眼前。
雲音音邁步,順著那路一步步前進,然後是一條木橋,腳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雲音音依舊閉著眼睛往前走。
可花奴卻不由倒吸一口氣,這腳下的橋,被燒的四分五裂,仿佛下一刻就要支撐不住掉入深潭。
「音音?」
「噓,前面就是桃山了,我的家,就在這座山上面。」
沉浸幻想中的雲音音微微一笑,踏著漫地的桃花,拉著花奴歡快的向山上跑去。
花奴一邊跑一邊轉頭,此刻,雲音音身上的白衣已經沒有一處乾淨地方,那雙鞋,更是看不見一點白。
可雲音音還在快速的跑著,終於,她停下步子。
熟悉的院子裡,雲青胥手裡拎著茶壺,正滿臉討好的在給初若心倒茶,旁邊,卜魚笑著有樣學樣,雲律卻一臉嫌棄的將杯子搶走,讓卜魚的茶落了個空。
「律兒你總欺負卜魚乾什麼?」
「誰欺負他了?我一個男人,喝茶要他倒什麼?要倒也要漂亮姑娘倒。」
「臭小子,你是不是背著我們認識哪家姑娘了?我告訴你,不行啊!」
雲青胥放下茶壺抬手就要去大雲律,可雲律卻搶先大喊一句,「爹快看,音音回來了!」
一瞬間,眾人全部看向門口。
隨後四人同時起身,笑著朝雲音音一致招手,「音音,快,快過來。」
「怎麼不過來?快,這麼久沒見,你知不知道娘好想你……」
「音音,哥也想你!」
「爹爹在這,寶貝,爹爹最想你了!」
「還有我,音音,卜魚哥哥也很想你哦。」
「來啊,回來啊……」
「娘……爹爹……」
雲音音鬆開花奴的手,一邊叫著一邊向眾人跑去,可就在要到眾人跟前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抓住了她。
「音音,你在幹什麼?你睜開眼看看,這裡沒有你的爹娘啊!」
突然,雲音音眼前的初若心消失,接著是雲青胥,再是雲律,最後是卜魚。
接著是一望無際的桃樹,漫天飛舞的粉色桃花。
雲音音被迫睜開眼,看著置身一片黑暗宛如地獄的地方,看著曾經溫馨的家此刻就剩院子裡的一張石桌時,再也受不了失聲痛哭了起來。
「爹爹……娘親……音音回來了……音音回來了……」
全身已經黑透的雲音音跪在石桌前,哭的撕心裂肺,「哥哥,你也不理我了嗎?你也不要我了嗎?」
「我後悔了!我後悔了!我不要嫁給他了,你們回來好不好……」
看著沉浸痛苦的雲音音,花奴知道,她是陷入了當年的回憶里,忍住眼淚,花奴彎下腰將雲音音強行抱了起來。
雙手扶著她的肩膀大聲說道,「音音,你清醒一點,雲叔雲姨他們已經死了,律哥也死了,桃境千萬桃妖也都死了,他們死在了天雷之火下!」
「死在了那個天神手上!」
雲音音停止痛哭,可眼神依然恍惚。花奴轉過她的身子,指向四處的焦黑一片悲憤說道,「看到了嗎?音音,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們的家,是我們的桃境,可是,它已經不復存在了。」
「是的,我的家,沒了……我的家人,都死了……」雲音音神情逐漸憤怒,「是天神殺了我的家人,毀了我們的桃境!」
花奴點頭,「是的音音,所以音音你要成妖神,你要踏入神殿,你要為雲叔律哥他們報仇,你要讓天神付出該有的代價!」
「是的,我要讓他付出該有的代價!」
雲音音逐漸挺起腰杆,看著這一片焦黑,她悲痛的眼神逐漸陰冷。
「人界一趟,相信東裕兄弟二人已經完全信任我了,有他們相助,我成為妖神定會容易很多。」
彎下腰,手在距離石桌一拳頭的地方稍稍感應後,雲音音一個用力,拳頭直接打入黑泥中,再抽出,一個小錦盒便握在了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