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太快了,趙連娍在馬車裡顛簸的難受,捂著心口一直想吐。
「你起來。」李行馭站起身,扶著她站起來。
趙連娍扶著馬車的窗口,勉強站著。
李行馭俯身從座位下取出一件大氅來,摺疊了一下,鋪在座位上,扶著趙連娍:「坐。」
趙連娍在大氅上坐了下來。
「怎麼樣?」李行馭側頭看她:「好點了嗎?」
「好一些了。」趙連娍動了動,眉頭微蹙,總歸還是有些不舒服的:「嘉元帝還真是怕死,聽說朱平煥死了,也不等屍體過來看一下,就這樣急著命的催著回宮,生怕死在宮外。」
「嘉元帝和他的子女,骨子裡都是帶著自私自利的,不遇事的時候看不出來的,遇到事情就原形畢露了。」李行馭輕笑。
趙連娍輕哼了一聲:「我忽然覺得,不能一下子殺嘉元帝,其實也不是什麼壞事。
就讓他看著他的子女,一個一個死在他前面,讓他一次又一次的驚恐,日夜煎熬,睡不著吃不香,也挺好的。」
就像她上輩子過的那種生活一樣,每日都在煎熬著,生不如死。
「嗯。」李行馭含笑點頭:「他的煎熬已經開始了,惠妃心裡恐怕也不好過,剛才傳消息來說,惠妃已經醒過來了。」
趙連娍來了精神:「惠妃肯定是想看看朱平煥的屍體的,可偏偏嘉元帝只想快點回宮,這會兒嘉元帝倒是不寵愛惠妃了。
這兩人,應該也要狗咬狗了吧。」
「嘉元帝所謂的寵愛,是建立在不損傷他的情況下,這種情形,都有可能丟掉小命,嘉元帝怎麼還可能由著惠妃?」李行馭聞言笑起來:「不過要說狗咬狗,惠妃還不夠格。
原先,朱平煥在的時候,她還算是有所倚仗。如今,朱平煥死了,她有沒有別的孩子,只能靠嘉元帝過活,也就只能哄著嘉元帝了。」
「有道理。」趙連娍點頭:「不過,惠妃也不容小覷。朱平煥雖然死了,但惠妃手裡還有康國公。
並且,朱平煥死了,惠妃沒有牽掛,無所顧忌,報起仇來也會不顧一切,接下來還要小心的提防惠妃。」
「別緊張。」李行馭輕笑:「惠妃在深宮之中,飛不起跳不高。而且,嘉元帝後宮的女人多了去了,惠妃沒了朱平煥,深受打擊,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時候,你以為後宮那些女人會放過這個機會?」
「對哦。」趙連娍烏眸瞬間亮了:「我怎麼忘了這個?」
李行馭看著她的笑,一時有些收不回眼神來,娍兒笑起來真的太好看了,明艷艷的如牡丹般耀眼灼目,他好想親一親這樣的趙連娍。
但怕趙連娍反感,他忍住了。
「你看我做什麼?」趙連娍察覺他眼神不對。
李行馭轉開目光看向別處:「沒有。」
趙連娍瞥了他一眼:「接下來,咱們怎麼?八哥那裡,還繼續嗎?」
「先等等看,看看嘉元帝如何處置太子。」李行馭靠在了馬車壁上。
「嘉元帝會不會廢了太子?」趙連娍猜測道:「或者覺得太子連兄弟手足都殘害,了不得,乾脆一殺了之?」
「廢太子有可能,殺不太可能。」李行馭思量著搖頭:「朱耀儀死了,朱平煥也死了,成年的皇子當中就剩下一個朱壽椿,殺了的話剩下的皇子一個都支撐不起來。
嘉元帝應該會留著他,小懲大誡吧。」
「那惠妃能甘心?」趙連娍覺得嘉元帝這麼做行不通。
「皇子的事情,事關國本。她甘不甘心,你覺得嘉元帝會聽嗎?」李行馭笑看她。
趙連娍垂下眸子若有所思:「也是。」
嘉元帝可以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聽惠妃的,在這樣的大事上,肯定不會考慮惠妃的想法了。
*
嘉元帝緊趕慢趕的,硬是只花了來時三分之二都不到的時間,進了帝京城。
李行馭趕到前頭去,喚道:「陛下。」
「李愛卿,何事?」
嘉元帝挑開紗簾,看得出來。
進城之後,百姓跪拜,嘉元帝的神色好了許多,沒有那麼倉皇了,又是一副君王高高在上的樣子。
「已經進帝京城了,臣身上有傷,就不跟著陛下回宮裡了,臣先回家。」
李行馭抬頭和他說道。
他的傷,倒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心疼趙連娍,坐在車上難受,睡也睡不好。
「不。」嘉元帝搖頭拒絕:「李愛卿送朕回宮中,再回家吧。」
雖然已經進了城,可還沒進宮裡,誰也不能保證就不會發生點什麼。
李行馭武藝高強,他還是想李行馭守著他進宮,才能安心。
「那好。」李行馭點頭:「臣送陛下到宮門口。」
李行馭轉身往回走,上了馬車,一直低頭一言不發。
嘉元帝這副貪生怕死的樣子,真是讓他厭惡至極。這種人,居然也能在皇位上坐這麼久。
還是他太無能了,沒能早些將嘉元帝拿下來。
「你怎麼了?」趙連娍看出他的不對來,問了一句。
「沒事。」李行馭皺眉:「我原本想讓你早些回去休息,嘉元帝非要讓我送他到宮門口。」
「他怕死。」趙連娍一針見血的道破了嘉元帝的心思。
李行馭道:「我就在想,這樣一個昏聵無能之人,我怎麼這麼多年還沒能將他給殺了。」
「急什麼?到了時辰自然送他上路。」趙連娍倒是不著急。
到了宮門口,李行馭估摸著嘉元帝進宮去了,便吩咐道:「十三,回家。」
十三應了一聲,馬車才掉頭,德恭的聲音傳了過來:「哎呀,鎮國公,留步,留步。」
李行馭挑開帘子看外面:「德公公有事?」
「陛下叫國公爺您過去呢。」德恭一臉諂媚,笑著招呼他。
李行馭心中厭煩,皺著眉頭不說話。
趙連娍輕輕推了推他:「去吧。」
她能理解李行馭的厭煩情緒。她有時候也會這樣,一件事情做久了,人總是帶著偽裝,是會厭煩的。
但也就是一陣子,過一會兒就好了。
她和李行馭是一樣的人,他們都是認準的目標,就不會放棄的人。
李行馭收了厭惡,下了馬車,詢問德恭:「陛下不是已經進宮門了嗎?還叫我去做什麼?」
「陛下沒有說。」德恭道:「估計是福王殿下的事吧,惠妃娘娘一直在和陛下說這件事。」
李行馭聞言,盯著那明黃的車輦,手扶劍柄,緩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