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馭坐下，指了指桌上：「倒盞茶給我吃呢。」
趙連娍沒好氣道：「你自己沒長手？」
「你倒的比較香。」李行馭嬉皮笑臉。
趙連娍卻不理他：「你愛喝不喝。」
「那我給你倒。」李行馭也不生氣，拿起茶盞來倒了兩盞茶。
一盞放在自己面前，一盞推給趙連娍。
「你到底有沒有事？」趙連娍打量他。
李行馭沒有再賣關子，朝著她道：「下朝時，嘉元帝留我下來說話，讓我提前預備下個月去秋狩的事。」
「下個月，是狩獵的好時候。」趙連娍漆黑的眸子裡隱著恨意。
這個昏君，倒是挺會享受的。
「話才說了一半，朱雪雲去了，跟嘉元帝醫藥南詔進貢的傷藥，被我給攔住了。」李行馭抿了一口茶，將事情的大致說了。
「然後呢？」趙連娍偏頭望著她，直覺告訴她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要真是這樣，李行馭可能就是順口提一下，不會特意把孩子們都打發出去說。
李行馭道：「嘉元帝如今是長心眼了，當著我的面讓朱雪雲滾蛋。
回頭我一出宮，他又叫人把朱雪雲叫了回去。」
「嘉元帝早就開始懷疑你了，他疑心病重，對誰都不放心。
讓朱雪雲滾蛋，應該是做給你看的。」趙連娍猜測著道。
「要不說我娍兒聰明呢。」李行馭端著茶盞笑起來：「沒錯，正如你所說，他就是裝給我看的，好讓我放鬆警惕。
他把朱雪雲叫回去，給朱雪雲上藥，套了那個蠢貨不少話。」
「什麼話？」趙連娍往前湊了湊，看著他：「不會是她和朱平煥聯手的是吧？」
「何止呢？她連葉太傅都說出來了。」李行馭想著笑起來。
「朱雪雲這樣的腦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在宮裡長大的。」趙連娍「嘖」了一聲：「這麼一說，嘉元帝也信不過他們，嘉元帝從來都只相信自己，其他人只要有點風吹草動，他就懷疑別人要謀反。」
「不錯，不過他對朱平煥算是可以了，朱平煥被我套進去兩次，嘉元帝都放過了他。」李行馭思量著道：「這一次，嘉元帝就讓他們在路上設伏，想將你我一網打盡，徹底斬草除根。」
「嘉元帝親口吩咐的？」趙連娍蹙眉。
這昏君，真是沒有一點人性了。
「倒也沒有親口吩咐，不過也差不多了，暗示朱雪雲說路上有好幾處好地方。」李行馭放下茶盞，又給自己滿上了：「好地方不就是用來上路的嗎？」
「那你打算怎麼辦？」趙連娍問他。
「將計就計嘛。」李行馭揚起茶盞對著她：「還得要娘子配合我。」
趙連娍端起茶盞，與他碰了一下：「怎麼配合？」
「咱們就假裝被他們追的走投無路，反手一個黃雀在後，直接將朱平煥解決了。」李行馭說到這裡，面上的笑意不見了，烏濃的眸底滿是戾氣與殺意。
「好。」趙連娍一口應下。
李行馭忽然起身，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娘子真乖。」
說要殺朱平煥，趙連娍一點猶豫都沒有，他就喜歡趙連娍這樣。
「你幹嘛！」趙連娍拍了他一下。
「謝謝你同意我除去朱平煥。」李行馭沒有躲開，笑嘻嘻的回了她一句。
趙連娍輕哼了一聲：「他都要殺我了，我再不殺他，我難道傻嗎？」
「我娍兒最聰明不過了。」李行馭笑起來。
*
樂仙公主出了宮，沒有回自己的公主府，而是徑直去了朱平煥的福王府。
她在福王府待了小半日，才在下午坐著馬車往回走。
這天，才進秋季，還有幾分暑氣。
她掀著馬車窗口的帘子，讓風吹進來。
馬車將要到公主府時，她遠遠的看到家裡的一群下人圍在門口，好像在議論什麼。
馬車停了下來。
那群下人一看是樂仙公主的馬車回來了，頓時一鬨而散。
「讓他們別走，問問他們在說什麼！」
樂仙公主才來得及說了一聲，那群人早跑的沒影了。
只留下兩個門房大眼瞪小眼。
「殿下，那些人都跑了，這兩個人也參與了，奴婢去問問他們。」樂仙公主跟前貼身的婢女翡翠扶著她下了馬車，口中說道。
「我自己問。」
樂仙公主鬆開了被她扶著的手，朝著那兩個門房走了過去。
「小的拜見公主殿下。」
兩個門房連忙行禮。
「方才，那麼多人聚集在這裡，你們在議論什麼？」
樂仙公主皺著眉頭詢問。
兩個門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說。
樂仙公主已經猜到了什麼：「是不是和駙馬有關？」
「這……」其中一個門房遲疑。
「說！」樂仙公主惱怒道：「你們可別忘了，這府邸是父皇賜給我的公主府，駙馬可管不了你們的事兒。
你們要敢對我不忠心，我這就把你們趕走！」
兩個門房一聽頓時跪了下來：「公主殿下，我們說實話。」
「說吧。」樂仙公主垂眸望著他們。
兩個門房抬起頭來，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起來。
「就是上午的時候，駙馬爺說是出去吃午飯的，可沒一會兒就回來了。」
「回來的時候，帶了兩個面容白淨的小廝，小的們看著那兩個小廝跟著進去的。」
「後來，裡面的人就說，那兩個小子是女的，和駙馬在後面的院子裡鬧起來了……」
「駙馬爺將院門鎖著，沒有人知道裡面是什麼情形，只能聽到一些聲音……」
兩個門房跪在地上，一邊說一邊偷看樂仙公主的臉色。
「所以，他們聚集在這裡討論的，就是這件事？」
樂仙公主氣的臉都白了。
施連文已經不是頭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以前還收斂一點，不敢帶回公主府來。
後來是只敢帶一個。
如今都一雙一雙的往公主府裡帶了，以為她這裡是什麼地方。
「大家也沒有議論什麼，就是在討論，說駙馬爺這樣也太對不起公主殿下了，小的們就想看看，要不要派人去通知公主殿下，殿下您就回來了。」
其中一個門房靈機一動，編出了一個絕妙的藉口，樂仙公主聽到他們這麼忠心耿耿，一定不會再為難他們的。
果然，樂仙公主沒有再說什麼，當即就進門檻去了。
兩個門房趴在門外往裡看。
「這會兒，殿下肯定是捉姦去了。」
「他們又有熱鬧看了，苦了咱們倆只能在這裡站著。」
兩個門房真的是相當羨慕裡面那些能看熱鬧的下人。
樂仙公主進了園子，幾個圍在一起的婢女看到她，又要散開。
她冷著臉道：「都給我站住！」
那些婢女不敢不聽，只能站住腳。
「駙馬在什麼地方？」
樂仙公主上前冷冷詢問。
「在……在那個院子……」
幾個婢女互相交換眼色，紛紛抬起手來指了一個方向。
樂仙公主的心都在滴血，那個院子，是他當初生病的時候，施連文主動要分出去住的。
當時說的不知道多好聽，怕耽誤她病情，怕打擾她休息。
實際上呢？
施連文到了這個院子，就把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這是公主府的婢女，但凡是有點姿色的，都被施連文染指過了。
當然，那些婢女本身也不檢點，所以全部被她發賣出去了。
後來買回來的婢女，都是長相身材尋常的，施連文對這些婢女就沒什麼興趣了。
她緩緩走到那院前，果然看到院門緊閉。
翡翠上前推了推，小聲稟報導：「夫人，裡面果然落了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