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黎大人所觀天相，真是靈驗。」有官員上前道：「為今之計，便是儘快派人帶著太醫去郴州，趕緊研製藥方，拯救郴州的百姓於水火。」
「不錯。」嘉元帝點頭，環顧眾人：「諸位愛卿，誰願意帶人前去郴州？」
朝堂之上，一時間沒有人說話。那熱症染上了，七日之內必死無疑，去就是送死，誰願意死？
「陛下。」黎昌聖趁此機會再次開口：「臣還有話要說。」
「你說。」嘉元帝抬手。
黎昌聖道：「據臣觀察，近日天出熒惑入紫宮之相，大為不吉，這不只是派人去郴州能解決的。」
「這是何意？」嘉元帝皺眉。
「這星象，大為不吉。」黎昌聖指著天道：「乃是指有妖女降世，此女自有她的本事，她有絕世的容貌，做盡人間令人不齒之事，卻依然能活得很好，比尋常人好很多。
這妖女不除，郴州的瘟疫就不會好。妖女一除，瘟疫自然會去。這是老天爺給大夏的警告。」
李行馭聞言，眉頭微微皺起，轉頭掃了一眼黎昌聖。黎昌聖的話讓他心裡很不舒服。
「你說，有妖女降世？」嘉元帝問道：「可能看出是前幾日哪一日出生的？」
他可以按照黎昌聖所說的，將那一日所出生的女嬰全部處死，讓妖女成不了氣候。
「不，陛下。」黎昌聖搖頭：「這妖女頗有法力，之前一直隱蔽著臣未能探查出來，如今已成氣候，只怕是不大好處置。」
「你可知那妖女在何處？」嘉元帝又問。
「據臣所知，應當就在帝京城內。」黎昌聖回道。
嘉元帝立刻道：「來人，吩咐下去，讓他們將四處的城門都關了。」
「陛下。」李行馭往前一步開口：「欽天監有那麼多人，章大人一把年紀了，為欽天監之首，為何不曾聽他說有妖女之事？
事關重大，還請陛下不要輕信亂信，以免此等蠱惑之言動搖人心。」
「朕覺得黎愛卿說的有道理。」嘉元帝掃了李行馭一眼，朝章德鈺道：「章愛卿，你說呢？你方才不是說，你看的天象和黎愛卿一樣嗎？」
他用的是疑問的語氣，但結合他言語裡的意思，不難看出來，他想要章德鈺站在黎昌聖這一邊。
他已經不是不信任李行馭了，而是痛恨。
但李行馭如今根基牢固，已經不是他想動就能動的了，他只能從長久來謀算。
「回稟陛下，臣只觀國之星象，並未留意其他。」章德鈺左右為難，最後心一橫，乾脆丟下這句話來。
這句話的意思等於就是「我不知道」。
嘉元帝再次看向黎昌聖：「黎愛卿，你可有法子能找到那個妖女。」
「有一個法子。」黎昌聖道：「但是，還得要有人相助。」
「誰？」嘉元帝問。
黎昌聖看了一圈道：「要借一下陛下的真龍之氣，但臣不敢叫陛下替臣做事。
太子殿下年少，意氣風發，臣的法力也不夠。
福王殿下……福王殿下性子敦厚純善，就勞煩福王殿下吧。」
「父皇。」福王走出來，對著上首行禮：「兒臣願意為國為民。」
「不愧是朕的兒子。」嘉元帝讚許的點點頭：「那就由你來幫助黎愛卿吧。」
「是。」朱平煥轉身對著黎昌聖：「黎大人，要做什麼你儘管吩咐。」
「得罪了。」
黎昌聖將手裡的拂塵手柄那一段遞到朱平煥手中，自己用一條黑布蒙上了眼睛，牽住了拂塵的須子：「請殿下帶著下官徑直往東走。」
「要出宮嗎？」朱平煥問。
「是。」黎昌聖道：「如果要停下來，下官會提醒殿下。在下官提醒之前，殿下只要順著路一直往東走便可。」
「好。」
朱平煥回頭朝嘉元帝道：「父皇，而兒臣帶黎大人去了。」
「來人。」嘉元帝大手一揮：「你，帶一隊禁軍跟著福王，找到妖女立刻抓到朕跟前來處置。」
李行馭轉身欲跟上。
「李愛卿，你去何處？」嘉元帝問。
李行馭道：「陛下，臣去看看是否確有其事，此等事怎可冤枉無辜？」
嘉元帝笑起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願意替人考慮了？」
李行馭也笑了：「臣是替陛下您考慮，真要是傷及無辜，臣只怕累及您的名聲。」
「黎昌聖不敢做這樣的事。」嘉元帝道：「你且留下來，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帶個妖女回來。」
「是。」李行馭垂眸：「這早朝上的也夠久了，臣想到後面去更衣，不知殿下可准？」
「准了，朕倒是忘了，你們都不必站在這裡，到門口去等他們回來吧。」
嘉元帝頗為通情達理的揮了揮手。
「多謝陛下。」
李行馭拱手，轉過臉的一瞬間，臉色陰沉下來，眸底殺意騰騰。
他起先就覺得黎昌聖不像是在做什麼好事，直到後來黎昌聖喊了朱平煥帶路，他幾乎可以肯定是朱平煥指使的黎昌聖，目的當然是針對他和趙連娍。
他想趕回去攔著，但狗皇帝似乎也猜到了什麼，並不許他走。
眼下，如果翻臉，他沒有必勝的把握，只能暫且忍氣吞聲。
正一品大員，樞密院事韓瑞亭自他身旁擦肩走過，地聲丟下一句話：「小不忍則亂大謀。」
韓瑞亭就是韓潤庚的父親。
李行馭沒有理會他，走出去徑直招呼：「十四。」
「主子。」
十四上前。
李行馭低聲吩咐：「回去保護夫人，她若有事，你們提頭來見。」
「是。」十四轉身，一陣風似的去了。
＊
朱平煥牽著黎昌聖，緩緩的走在街道上。
一眾禁軍跟在後頭。
黎昌聖的小徒弟沿途和過路的人解釋：「我師父是欽天監的，咱們大夏出了一個妖女，我師父這是在抓妖女呢！」
有小徒弟這一番說法，路上的眾人自然不肯錯過這樣的熱鬧，抓妖女的消息不脛而走，更是有許多老百姓在路的兩邊，跟著黎昌聖的步伐往前走。倒要看一看，傳言中的妖女到底長什麼樣子，又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朱平煥走的不緊不慢，人群中有認識他的，過不了一會兒就有人和他打招呼。
「福王殿下！」
「福王殿下安好！」
「辛苦福王殿下了！」
「客氣了。」朱平煥平易近人，時不時的笑著回應，更是引來一片讚揚之聲。
黎昌聖一直安靜的跟在他身後，雙眼蒙著，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他根本沒有偷看的機會。
終於，朱平煥走到了鎮國公府門口。
黎昌聖察覺到手裡的拂塵往前抽了抽，他鬆開了手，朱平煥也鬆開了手。
那拂塵掉在了地上。
黎昌聖沒有取掉眼睛上蒙著的黑布，卻好似能看見一般，伸手指著鎮國公府的大門，高聲道：「福王殿下，妖女就在此間，請速速將她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