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彭氏低頭翻著帳本,聞言抬起頭來:「你要走?」
「我又不去哪。」趙連娍抬手指了指方向:「就搬到隔壁,李行馭不是把隔壁的院子買下來了嗎?」
「在家裡住著不好嗎?」彭氏敏感的察覺到不對:「是誰對你說什麼了?」
「沒有。」趙連娍搖頭:「我畢竟出嫁了,如今又沒和他和離,總長久的在家裡住著,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彭氏重重的放下手裡的筆:「你和我說,是不是誰給你委屈受了,我收拾他去?」
「哎呀,娘。」趙連娍起身走過去,靠著她坐下,抱著她手臂撒嬌:「誰不知道娘最疼我?誰還敢欺負我?」
彭氏哼了一聲:「你別打量我不知道,這府里的事情,我哪裡不知道?」
「也沒什麼事情呀。」趙連娍笑著道。
「你別替她遮掩了。」彭氏道:「是不是你三嫂和你說什麼?我找他去。」
「哎呀,娘。」趙連娍拉著她手:「這件事情原本也是我做的,哪裡有出了嫁的女兒常年住在家裡,還讓老娘幫著打理鋪子,帳目都沒分清楚。
我要是有這樣的小姑子,我也生氣。
這種事情,碰到檯面上來說也是我的不是,是我考慮不周,娘就別怪三嫂了。」
「我的銀子,我想給誰就給誰,輪著誰來管?」彭氏道:「我這還沒閉眼睛呢,她就想著我的銀子,我還就不甘心……」
「娘。」趙連娍打斷他的話:「你們是一家人,怎麼著你得看三哥。再說三嫂人不壞,只怕是前些日子回娘家,娘家人對他說了什麼。
等我搬出去,就好了。
再說就在隔壁,也不遠,娘想見我,我回來就是了。」
彭氏想起來道:「你沒跟他和好,怎麼還搬到他那邊去住?」
「我不管搬到哪,他總是要跟著。」趙連娍有些無奈:「罷了,小桃子還小,暫時先這樣吧。」
她沒有把要報仇的事情告訴彭氏。
「那好。」彭氏撥了撥算盤珠子:「你看看還有沒有缺什麼的,回頭我給你添置。」
「不用,缺什麼他就給買了。」趙連娍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娘。」
「好。」彭氏起身:「我送你。」
「你別和三嫂說任何難堪的話。」趙連娍叮囑她:「咱們到底是一家人,那些是身外之物,哪裡比得了跟前的人?
你若是得罪了三嫂,我以後也沒臉回來了。」
「唉呀,別說了。」彭氏退她:「你去吧,我不說她還不成嗎?」
趙連娍這才笑了:「好,我以後天天回來看娘。」
「回頭我讓人把帳目送到你那兒去,以後你自己的鋪子就自己管吧。」彭氏站在廊下和她說。
「好。」趙連娍揚聲應了。
走到中途,她又想起來,娘說的「她的鋪子」,有一大半都是李行馭的,她接手?她不想接手。
她一路想著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行馭正在她房中,舒坦的靠在軟榻上翻著一本書,見他回來一把就將書放下了,一咕嚕站了起來:「娘子回來了。」
「你還不回你屋子去睡覺,在我這裡做什麼?」趙連娍沒好氣的問他。
「我真的是在等你回來啊。」李行馭指了指床邊的繡墩:「我今晚還睡這裡。」
「小葫蘆都回房去睡了,你在這裡照顧誰?」趙連娍在床上坐了下來,語氣不善的問他。
「我當然是照顧你啊。」李行馭走到床邊笑看著她:「你夜裡踢被子,我照顧小葫蘆的時候,不知道給你蓋了多少次。」
「滿口胡言。」趙連娍根本就不信,李行馭想賴在這裡,什麼藉口都找得出來。
「真的。」李行馭指著外面:「你要是不信,今晚讓雲蔓來作證,看我是不是照顧你了。」
趙連娍看著他冷笑了一聲:「那我不會讓雲蔓在這裡照顧我嗎?要你做什麼。」
李行馭被她問得啞口無言。
趙連娍側過身去:「你還不走?」
「我又不上床,就在床邊也不成嗎……」李行馭低頭看著他,露出些可憐兮兮的模樣來。
「滾。」
趙連娍拿枕頭丟他。
李行馭怕她惱,接過枕頭遞給她:「我走就是了,你別生氣。」
他說著便往外走,大不了他等會兒再來。
「等一下。」趙連娍又叫住了他。
「娘子想通了?」
李行馭回身,笑容滿面的走了回來。
趙連娍抬起下巴睨著他:「我剛才去和娘說了搬家的事,娘把我的鋪子拿回來了,以後我要自己管。
你把你的鋪子拿走。」
李行馭望著她道:「你又要管著釀酒,還要管著鋪子,也怪累的。
不然,你將鋪子都一併給我,我這邊有人管,你每個月數銀子盤帳目就行了。」
這話,他之前也提了。
趙連娍有點猶豫,這麼聽來確實挺輕鬆的,但豈不是跟李行馭牽扯的更深了?
「你放心,我的那些帳我都跟你分開算,到時候你如果真的要走的話,我絕不多占你一分。」他笑眯眯的看著趙連娍,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他最近發現,他越是看得緊,不肯趙連娍離開,趙連娍就離他越遠。
他裝作不在乎,假裝同意將來趙連娍可以離開,趙連娍反而和他不像之前那麼彆扭。
那他何不裝的大方一點?
反正,只要她在他身邊就夠了,他不可能放她走的。
趙連娍將信將疑的看著他:「你有這麼好?」
「娍兒,這是我欠你的,我在挽回你,我想你回頭。」李行馭面上笑意收斂,一臉誠摯的望著她,烏濃的眸子裡情意濃的化不開。
這是真的,這輩子,他愛她。
「你休想。」趙連娍轉過目光不看他:「快走吧。」
「那我這就去安排人手,等娘把帳本送過來,就整理一下讓他們接手。」李行馭順水推舟,將接手鋪子的事又定下了。
好了,他們離和好又更近了一步。
趙連娍想了想,左右那些銀子每個月都是匯總到她這裡的,銀子在她手裡,她還怕什麼?
她真走的時候,鋪子又帶不走,能帶走的只有銀子。
這麼一想,她又心安理得了,由著李行馭安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