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還未到平南侯府門口，外頭雲燕忽然喚了一聲：「雲蓉，你去哪？」
趙連娍聞言心中一跳，挑開帘子往外看，心中覺得不好，今日出來，只有雲燕跟著她，雲蓉、雲蔓都留下來照顧兩個孩子了。
雲蓉這個時候出來，怕不是家裡有什麼事了。
「夫人回來了。」雲蓉上前道：「姑娘落水了，奴婢正趕著去請大夫呢。」
「去太醫院找個人來。」騎在馬上的李行馭立刻吩咐了一句。
十四勒轉馬頭，策馬而去。
「怎麼回事？」趙連娍聞言心中焦急，探出身子來催促：「快回去看看。這麼冷的天，姑娘怎麼會掉進水裡？」
這數九隆冬的，捧著暖爐都夠嗆，莫要說掉進水裡了，何況小葫蘆還是個那么小的孩子？
「我帶你回去。」李行馭將好在馬車側邊，長臂一伸便將她撈入懷裡，接著催馬：「駕！」
趙連娍擔心女兒，也懶得與他計較，便由他騎馬帶著進了平南侯府。
孩子們和她住的是同一個院子，只不過由各自的奶娘帶著，在各個不同的房間住著。
到了地方，李行馭將她從馬上抱下來，兩人並肩快步進了屋子。
「阿娘，我要阿娘……」
小葫蘆小臉通紅，窩在奶娘懷裡。
奶娘小聲寬慰她：「好姐兒，再等等，夫人很快就回來了。」
「小葫蘆。」趙連娍見狀心疼不已，走上前去。
「夫人回來了。」奶娘連忙招呼：「姐兒不難受了，快看，是夫人回來了。」
其餘下人也紛紛行禮。
「阿娘。」小葫蘆睜開眼睛，看到自家娘親，掙扎著要起來：「我要娘親抱……」
「姑娘別動。」奶娘連忙抱著她朝趙連娍道：「夫人，奴婢才和她們用熱水給姑娘暖了身子，姑娘這會兒吹不得風，不然您到床上來吧。」
「小葫蘆，別著急，阿娘這就來了。」趙連娍將手中的暖爐丟到一邊，邊解衣裳邊安慰小葫蘆。
小葫蘆一直嘟囔著「要阿娘」。
李行馭上前幫趙連娍拉開衣裳，趙連娍上床換了奶娘，抱著小葫蘆：「乖寶，阿娘來了，可有哪裡不舒服？」
「阿娘我冷……」小葫蘆窩在她懷裡，委屈的哭起來。
「阿娘給小葫蘆捂一捂，乖寶不哭了，阿娘在這呢。」趙連娍將被子裹緊了，小聲哄她。
「怎麼回事？」
李行馭見女兒這樣受罪，臉色很不好看，眼神瞥向奶娘。
奶娘被他嚇得瑟瑟發抖，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是……是……」
「你嚇唬奶娘做什麼？」趙連娍哄女兒時，還要騰出空來管李行馭：「左右絕不是奶娘的錯。」
給兩個孩子找的奶娘，她都親自觀察過目過的，知道她們絕不會不忠心。
李行馭戾氣收斂了一些，語氣也溫和了：「你不必害怕，實話說來，我不會遷怒你。」
奶娘這才稍微膽大了一些：「是府上的二少夫人，忽然來了。
奴婢們遵從夫人的意思，不和二少夫人有任何接觸，帶著姑娘換了地方，誰知道二少夫人就跟上來了。」
「然後呢？」李行馭追問。
奶娘低下頭：「也是奴婢們失職，沒有留意到她躲在暗處，她突然就跑出來，將姑娘推到荷花池裡了。
這幾日天暖，荷花池的冰也薄，就……」
「裴楠楠現在人在哪？」
趙連娍和李行馭異口同聲問了一句。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是一臉憤慨，李行馭黑眸甚至中夾雜著殺意。
「大夫人帶人將她捉走了。」
奶娘抬頭回道。
聽到奶娘的話，趙連娍有些冷靜下來。
李行馭拔腿便往外走：「我去看看。」
「李行馭。」趙連娍叫住了他。
李行馭回頭：「嗯？」
他烏濃的眉頭皺著，眸底殺意未消。
「太醫怎麼還沒來？」趙連娍問他。
李行馭收回步伐：「十三，派人去催。」
他明白了，趙連娍不想他去去傷害裴楠楠，不是趙連娍不忍心，而是要看在整個平南侯府的面上，裴楠楠再不是個東西，卻也是趙連娍的二嫂。
趙連娍重情義，不到那一步，絕不會對裴楠楠下狠心。
趙連娍垂下眼眸，看著懷裡的女兒，也覺得對不起孩子，裴楠楠不是第一次對小葫蘆下手了，或許，她不該再心軟。可她不想讓本就可憐的二哥難做，也不想讓大伯父、大伯母為難。
「我不是要放過她，我只是還沒想好該怎麼對她。」她難得和李行馭解釋了一句。
「我聽你的。」李行馭站了回去：「你想好了告訴我就行。」
「娍兒。」
彭氏和鍾氏一起進了屋子。
同來的還有趙連娍的二哥趙玉林。
他看了李行馭一眼，低聲招呼：「小妹，小妹夫。」
「二哥。」趙連娍喚了一聲。
李行馭沒有理會他。
「孩子怎麼樣了？」趙玉林跟著彭氏、鍾氏湊過去看。
「身上倒是不冷，但方才還喊冷呢。」趙連娍低頭，憐愛的看女兒的小臉。
「孩子可是受苦了。」鍾氏心疼的眼淚都出來了：「娍兒，我已經把她關在院子裡了，等晚些時候，你去當面行家法。」
裴楠楠也太無法無天了一些，鍾氏即便是再如何脾氣好，也包容不了了。
趙連娍點頭，用家法也好，叫裴楠楠長長記性。
「小妹……」趙玉林猶豫著開口。
「二哥，你有什麼話直說吧。」
趙連娍看向趙玉林。
她這個二哥，嘴笨，心卻是頂好的，他是整個平南侯府最沒出息的兒郎，可對她這個妹妹的疼愛一分也不比別的哥哥少，在裴楠楠進門之前，二哥什麼事都是向著她的。
上輩子，膽小懦弱的二哥衝到寧王府去跟朱耀儀要她，結果被打成重傷，回家後不治而亡了。
這輩子裴楠楠數次做出過分的事情，趙連娍都是看在二哥的面上，放她一馬，但裴楠楠好像不知道什麼叫做「收斂」。
「我……」趙玉林囁嚅著：「我知道，你二嫂對不起你，但是她從前不是這樣的。
她……從珠兒不在之後她就有些不正常了，再加上她又不能再生育了，我姨娘這些日子連著幾次說起叫我納妾的事，你二嫂就有些氣糊塗了，估計是看到小葫蘆就想起珠兒了，才會做下這種惡毒的事。
小妹，二哥沒臉求你放過她，就是一會兒家法時，能不能少打她幾下……」
他很羞愧的哀求趙連娍。
趙連娍聽聞他所言，心中一動，朝著李行馭道：「你到門口院子裡去，把那兩個灑掃婢女叫來。」
李行馭聽話的不得了，轉身便往外走。
十三道：「主子，屬下去吧。」
「滾開。」李行馭一把推開他，快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