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顛倒是非

  「起來吧,你跪什麼?」嘉元帝坐起身來:「朕也沒說這門親事不行。

  如今他與太子勢如水火,太子拉攏了李行馭,背靠趙廷義。

  福王這邊,康國公頂不上什麼大用,他暫時還沒人撐腰呢。」

  惠妃身為嬪妃,不敢胡亂議論朝堂之事,低頭恭敬的跪著,不敢說話。

  嘉元帝又道:「他們兩個,都是朕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不偏向哪一個。

  但朕是一國之君,朝堂之上要權衡,福王想和許家結親,朕是點了頭的。

  但也有個前提,許保山向來忠心,此事不能太過得罪他,免得寒了那幫老臣的心。」

  「謝陛下。」惠妃磕了頭才道:「臣妾一介女流,不懂那些事,只是想福王能早些成個家。

  他雖然貴為皇子,過的日子已經是人間頂級的富貴,但跟前沒一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著,臣妾確實不放心。

  加上之前,他鬧出那麼多的么蛾子,臣妾夜裡不知道偷偷流了多少眼淚。

  如今,他總算願意成親了,許家卻一直不肯鬆口,臣妾想求陛下成全。」

  她當然知道是嘉元帝點頭讓朱平煥去求娶許佩苓的,她不明白,嘉元帝既然同意,不如直接賜婚好了,又何必讓朱平煥繞這麼大的彎路?

  「你想讓朕賜婚?」嘉元帝挑眉問了一句。

  惠妃頭磕了下去:「求陛下成全。」

  「朕方才說了,不能讓許保山太不痛快,他是老臣,且父子二人為朕效力,也算忠心。」嘉元帝思量道:「這樣,你派人去和福王說,讓他明日早朝時提出此事。

  朕看看許保山的態度,差不多的話朕就順水推舟,替他們定下這門親事。」

  惠妃喜出望外,連忙磕頭:「謝陛下成全。其實臣妾說句不該說的,親事成了,陛下拿了許保山的兵權都行,臣妾只想福王能有個人陪。」

  「朕明白,起來吧。」嘉元帝很滿意她的低姿態,俯身扶起了她:「你說你,跟了朕這麼多年,有話說話就是了,總下跪做什麼?」

  「君就是君。」惠妃知道他愛聽什麼,正色道:「臣妾就是跟著陛下一輩子,也不能沒有規矩。」

  嘉元帝龍顏大悅,抬手將她拉入懷中。

  *

  入夜。

  李行馭早早的坐在自己房中了,盼著趙連娍看他老實,晚上就別鎖門了。

  他也好溜進去靠在床沿上眯一會兒,否則實在是睡不著。

  他手托著腮,抬頭看窗外,時候還早,月亮還沒出來,只有幾朵浮雲,閒閒的懸在窗外。

  「主子。」

  十一從外頭進來了。

  「何事?」李行馭收起愁緒轉頭看他,眼神鋒銳。

  十一看了他一眼飛快的收回目光:「宮裡傳了消息出來,惠妃求了陛下,明日早朝福王會向許將軍提起結親一事,陛下說會酌情賜婚。」

  十三說主子會變臉,在外和在家兩張臉,他還不信,之前那麼多年他沒看見主子有兩副面孔。

  方才一看,還真是。

  夫人能將主子變成這樣,真是好大的本事。

  「賜婚。」李行馭玩味的笑了:「你先下去吧。」

  「是。」十一退了出去。

  李行馭又坐了半晌,起身看在屋裡伺候的雲蓉已經出來了。

  他走了出去:「她睡了?」

  「國公爺。」雲蓉行禮:「夫人睡了。」

  李行馭心下一喜,轉身便往屋裡走,雲蓉伺候趙連娍睡了才出來,那房門必然沒有反鎖。

  他輕輕推了一下房門,果然,門打開了一道縫,他側身小心的鑽了進去。

  挑開床幔,淡淡的鳶尾香擁上來,將他包裹了一般。

  李行馭閉眼深吸了一口,舒坦的眯了眯眼睛。

  趙連娍側躺在床上,背對著他,屋子裡地龍燒的很足,她只在腰下搭了一條薄被,線條玲瓏有致,李行馭看得捨不得移開眼。

  看了一會兒,終究不甘心睡在床沿處,他悄悄上了床,也不敢碰趙連娍,就挨在最邊緣處,躺了下來。

  昨夜當真一夜沒睡著,這會兒靠到趙連娍身邊,瞌睡排山倒海一般,不過幾息便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到大天亮,他睜眼起身,神清氣爽。

  他穿戴整齊,扶著腰帶站在床邊看趙連娍,思量著要是能抱著趙連娍睡就好了。

  再想想從前春宵帳暖,他更是渴的要命,可確實生不出從前的膽子。

  趙連娍在睡夢中有所感應,睜眼看到他又驚又怒,一把抓起枕頭便朝他砸過去:「誰讓你在我這睡的?」

  李行馭先是吃了一驚,接過枕頭的一瞬便冷靜下來:「誰在你這睡的?」

  「你沒在我這睡,你一大早站在這裡?」趙連娍清醒過來,對他的話將信將疑。

  「我來是有話和你說,看你睡的香甜不忍心叫你起來。」李行馭見她不確定,越發振振有詞,睜著眼睛顛倒是非:「誰想你一睜眼就冤枉我。」

  趙連娍平靜下來,看他不像撒謊是樣子,也覺得自己理虧,但仍然裝作理直氣壯的樣子:「那你說,一大早你不去早朝,跑我這裡來能有什麼事?」

  「我接到了線報。」李行馭正色道:「嘉元帝今日要給許佩苓賜婚。」

  「當真?」趙連娍一驚:「那怎麼辦?」

  嘉元帝賜婚自然是賜給朱平煥了,畢竟嘉元帝根本就不知道趙玉橋是誰。

  李行馭露齒一笑:「什麼怎麼辦?只是說賜婚,又沒說賜給朱平煥。」

  「你有法子?」趙連娍看他。

  李行馭將枕頭丟在一旁,俯身湊過去。

  趙連娍以為他要和她說接下來的打算,沒有多想便湊了過去。

  李行馭俯首,飛快的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等我好消息。」

  他親了人轉身便跑,趙連娍拿枕頭都沒丟到他,氣得叫雲蔓打水來洗了好幾遍臉。

  *

  金鑾殿。

  嘉元帝高坐在龍椅上,俯瞰文武百官。他下巴微抬,目光環顧了一圈,很滿意百官的恭敬。

  下面,一個官員正躬身說著話。

  「陛下,眼下雖然是隆冬時節,但開過年來春日一過,便到了汛期,長江流域各地防洪防汛這個時候做準備是最好的。」

  「準備不是年年做嗎?」嘉元帝問道:「今年為何單拎出來說?」

  「陛下,堤壩和防洪的東西準備起來都需要銀兩。」那官員道:「需要從國庫里撥一批銀子。」

  「需要多少?」嘉元帝又問。

  「三十萬兩。」那官員解釋道:「陛下,莫要聽這銀兩覺得多,倘若真有洪災,五十萬兩也不見得夠用。」

  嘉元帝沒有說話,不置可否。

  自然有那會揣摩他意思的站出來反對此事:「陛下,年年防汛年年有洪水,依臣所見,防不防又有何區別?

  國庫如今也不充盈,陛下要修建行宮,且還要留一些以備不時之需,防汛之事,號令各地看著準備就是了。」

  這話一出來,一時附和的人不少。

  嘉元帝頷首,看向李行馭:「鎮國公怎麼說?」

  「陛下安排就是了。」李行馭欠了欠身子。

  嘉元帝這個昏君,狡猾的很,想留著銀子修行宮卻又不肯自己拒絕大臣的請求,又想讓他來得罪人。

  李行馭沒有直接說不撥銀子,嘉元帝很不悅,但面上並沒有表露,只是道:「此事便這麼定了吧。」

  他沒有說具體怎麼定,自然就是不撥銀子了。

  他這麼一說,場下沒人敢反駁了,便都默默退了回去。

  「父皇。」朱平煥走了出來。

  李行馭見他走出來,也跟著上前:「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