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連娍瞌睡一下被這句話嚇沒了,半眯著眼睛不敢動,渾身寒毛都炸開了似的。
「夫君說什麼?」她鴉青長睫緩緩扇了扇,不解的嘟囔:「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為什麼要逃走?」
李行馭是不是會什麼讀心術?否則,他怎麼會知道她的打算?這也太可怕了吧!
「我警告你。」李行馭丟開那縷髮絲:「你要是逃跑,被我抓回來,我可對你不客氣。」
「什麼嘛。」趙連娍抬起頭不滿地看他:「無緣無故的,你又做什麼?
從前一直對我不好,如今我有身孕了,你好容易對我好一些,卻又是忽冷忽熱的。
我做什麼了你就這樣?
你若是不放心,就別送我出去好了!」
她說罷掙脫他的懷抱,轉身背對著他。倘若想打消一個人的疑慮,唯有比他更理直氣壯,才能產生效用。
「嘖。」李行馭湊過去,從背後擁著她:「有了身孕,脾氣還見長了。」
他喜歡這樣的趙連娍,很有生氣。
趙連娍哼了一聲,不理會他。這會兒李行馭心情好,她作一作也不會死的。
「好了,我只是那麼一說。」李行馭下巴在她耳側蹭了蹭:「對了,平南侯府哪裡,你打算怎麼辦?」
「我差點忘了。」趙連娍聞言,轉過身來,一手搭在了他腰上:「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我想回去看看家人。」
「嗯。」李行馭沉吟道:「你父母那裡,要和他們說實話麼?」
趙連娍想了想:「我來說吧。
若是不說,我怕他們會和你鬧的不可開交。」
父親和幾個哥哥,都是剛直的性子,要是她因為這麼點事被送出去,父親和哥哥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他們若是不鬧,外頭的人又不信了。」李行馭將她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往後拉了拉,這樣兩人貼的更近了。
「我和父親說實話吧。」趙連娍猶豫了一下道:「我父親會把握分寸。」
「你父親,會向著我麼?」李行馭粗糙的拇指摩挲著她柔嫩的面頰。
趙連娍被他問的怔了一下,而後道:「你是他女婿,他不向著你,能向著誰?」
父親自然是向著她的,這一點她有把握。
雖然不知李行馭這一次又要鬧出什麼腥風血雨來,但看李行馭這樣準備,還要將她送走,事情必然小不了。
她仔細想了想,父親暗地裡向著李行馭,明著又和李行馭對著幹,朱平煥、太子甚至是嘉元帝都不會想著動父親的,甚至會想方設法拉攏父親。
這樣一來,平南侯府就安全了。
「好。」李行馭笑了:「我信你的,明日清早你我吵一架,你就回去吧。」
「好。」趙連娍往他懷裡窩了窩,閉上了眼睛。
商量好了這些事,她可以安心了。
這個透著依賴的動作極大地取悅了李行馭,他低頭,唇角微勾,一下又一下輕撫她柔順的髮絲。
趙連娍其實……也不比年年差,只是他欠年年的,此生怕是還不清了。
*
一大早,明月院便傳出吵架的聲音。
遠遠近近的下人都豎起了耳朵,聽裡面吵的什麼。
「你能不能把事情查清楚?明明是她要來害我,我只不過是把她拿來的毒藥,給她喝下去了,這是我的錯嗎?你居然讓我去給她賠罪?」
趙連娍高聲質問。
「趙連娍,她如今都成了那樣,你就不能低個頭嗎?」李行馭呵斥。
「我不能。」趙連娍回他。
「趙連娍!」李行馭惱怒:「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去不去?」
「我說了不去就是不去。」趙連娍耿著語氣。
「十四,把她給我帶去柴房關著!」李行馭怒氣沖沖的吩咐。
吵鬧聲中,夾雜著碗碟砸在地上的聲音。
光聽動靜,都覺得夠嚇人的。
「國公爺,使不得……」
「夫人有身孕,國公爺手下留情啊……」
雲蔓她們哭著求情。
「鎮國公是不是以為我平南侯府是吃素的?」趙連娍冷哼:「以為我父親和幾位哥哥都是泥捏的,任由你欺凌我?」
「滾回你的平南侯府去。」李行馭咆哮:「我隨後便讓人送休書去!」
「走就走。」
趙連娍扶著腰,快步走出了明月院。
站著門口,能瞧見幾個婢女匆匆離去的背影,慌慌張張隱進了樹木花草之後。
*
平南侯府。
「大嫂,大嫂!」
鍾氏正在屋子裡和趙連娍說話,外頭忽然傳來彭氏急切的聲音,語氣聽起來焦急萬分。
鍾氏連忙起身,朝著門口問:「弟妹,出什麼事了?」
彭氏走路太急,氣喘吁吁的:「不好了,娍兒在鎮國公府被欺負了,李行馭說要休妻,我讓人去套馬車了,大嫂快隨我去看看。」
她一早去了集市上,到自家茶館裡例行巡查的時候,聽到茶館裡一眾人在議論,說鎮國公要休妻。
這還了得?
她當即就趕回來了。
「你看看這是誰?」鍾氏好笑的指了指也跟著站起身的趙連娍。
「二嬸娘。」
趙連娍笑著招呼了一聲。
實際上她方才起身,已經喊了一聲,但彭氏太過焦急,壓根沒有留意到她。
「娍兒,你自己回來了?」彭氏又驚又喜,走過去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她:「怎麼樣?沒事吧?有沒有累著?」
「二嬸娘,我坐馬車回來的,不累。」趙連娍寬慰她:「您別太擔心我。」
「急死我了。」彭氏拍拍心口,這才拿出帕子擦汗:「我一聽消息,就急著回來喊你母親,想著一起去接你回來,咱們家的女兒可不受那委屈,以後你就在家中住下,孩子我來養。」
她說著,又看了看趙連娍圓圓的肚子。
「謝謝二嬸娘。」趙連娍心裡頭暖暖的,感動不已。
二嬸娘和母親待她,都勝似親娘。而賈姨娘……罷了,賈姨娘就不提了。
左右,她恢復記憶之後,也沒有再見過賈姨娘,不見也好,眼不見為淨,不看到也就不生氣了。
「對了。」彭氏想起來:「小葫蘆呢?」
「奶娘帶著,在園子裡玩呢。」趙連娍回她。
「小葫蘆也回來了就好。」彭氏點點頭:「咱們家的孩子,一個都不留給他。」
「嗯!」趙連娍點頭應了。
「娍兒,到底是怎麼回事?」鍾氏還沒來得及問緣由,很不放心:「前些日子,不都還好好的嗎?
你有了身子,他娶個妾室也是尋常,咱們做主母的,心胸也要開闊些才好。」
她是大戶人家出身,從小父母便是這般教導她的,而她也遵從了父母的教導,將平南侯府後院管的極好,對平南侯的每一個小妾都是一視同仁,而平南侯的每一個孩子,她也都是當做自己親生的一般。
「不是的,母親。」趙連娍搖搖頭:「我哪是那樣善妒之人?
實在是那小妾要害我,在我羹湯里下了毒藥,我讓婢女餵給那小妾吃了,小妾小產了,他就來怪我,還讓我去給小妾賠罪。」
事情的真相,她暫時只想著告訴父親一個人,至於父親要不要給母親透露,那就由父親做主。
「還有這樣的?」彭氏氣憤道:「若是換做我,當場打死也是有的。
我原本就覺得李行馭不是什麼好東西,品行惡劣,性子也差,咱們藉此機會離了他,反倒清靜。
不過,不能讓他休妻,休妻多難聽?要和離才好。這事娍兒不理虧,咱們哪怕鬧到陛下跟前去,也要和離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