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小如鼠。」李行馭從旁邊閃身而出,奪過她手裡的水壺,換了一個小的水囊遞給她,言語中不無嫌棄:「出去了,別說你是我娘子。」
趙連娍眼圈紅了,沒有伸手去接,她俯身用手捧起水來喝。
「你委屈什麼?」李行馭睨著她,語氣軟了,話卻還是不好聽:「自己沒用,還不讓說了?」
「我不委屈。」趙連娍蹲在水邊,看著水裡的倒影。
她心裡驚了一下,剛才看到李行馭的一瞬間,她心裡居然真的生出了委屈之意。
可是有委屈不就代表她對李行馭有期待嗎?李行馭有什麼好期待的?翻臉無情,又毒舌又沒耐心。
她怎麼會對他委屈。
她捧了清涼的溪水撲在臉上,一定是昨夜燒壞了腦子,才會生出這樣的錯覺。
李行馭半晌沒有說話。
趙連娍站起來,轉身之際不免看到他,見他抱著劍盯著一處,一動不動的。
她不由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下一刻,她險些尖叫出聲。
那裡有一頭狼!高大健碩,毛髮鋥亮,目露凶光,下巴上掛著貪婪的口水,正兇狠的與李行馭對視著。
她不敢打擾李行馭,心裡又害怕,小心翼翼的往李行馭身邊靠了靠。
李行馭還在與那頭狼對峙。
那狼盯了他一會兒之後,慢慢踱起步來,喉嚨間發出「吼吼」的威脅聲。
李行馭雙眸猩紅,周身滿是駭人的殺意,「嗆」的一聲,拔出長劍,直指那頭狼。
「嗚——」
那狼仰頭嚎叫了一聲。
趙連娍又忍不住往李行馭身旁靠了靠。
那頭狼似乎察覺自己不是李行馭的對手,嚎叫之後,竟然退後幾步,轉身離去了。
趙連娍心下一松,險些腿軟的坐在地上。
「走。」
李行馭俯身抱她。
「我自己走。」趙連娍拒絕。
方才的事情,還沒過去呢。
「你彆扭什麼?不要命了?」李行馭強行抱起她:「方才那頭狼,是去通風報信了,等一會兒狼群就會過來。」
聽他這麼一說,趙連娍頓時是不掙扎了,低頭依偎在他懷中。
李行馭抱著她,大跨步往前走,怕尤佐良設埋伏,原路返回是不能了,他只有一路查看,一路找地方往回走。
李行馭身上有傷,上山的路走起來也慢,李行馭一刻沒停。
走了一陣子之後,估摸著狼群追不上來了。趙連娍便道:「我自己下來走吧。」
李行馭不理會她,看了看四周,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抬手將她往上送。
「你做什麼?」趙連娍害怕的揪住他的衣裳,而後察覺自己被穩穩的放在了一棵大樹橫出來的枝椏上,她這才放鬆了些。
「我走不動了,在這坐著。」李行馭鬆開手:「等他們過來。」
他說著靠在了樹上,肩上的傷裂開了,將包紮傷口的布料染的通紅。
「你的傷口……」趙連娍伸手指了指:「要重新包紮。」
「等他們來。」李行馭只是隨意瞥了一眼,並沒有放在心上。
趙連娍現在他自己都不在意,也不再多說。她低頭往下看,這裡有一人高,狼群要是追上來了,應該咬不到她吧?
她想著,又抬頭看頭頂上,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好躲藏的地方。
李行馭靠在樹上看著她怕死的舉動,唇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主子!」
十三驚喜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這裡。」李行馭應了一聲。
趙連娍雖然沒有說話,心裡頭卻高興的很,終於等到十三帶著人來了,她獲救了,今日不會死了!
「屬下來遲,主子恕罪!」
十四上前,對著李行馭便跪。
十三等一眾人見狀,也跟著要跪下來。
「行了,起來吧。」李行馭倚在樹幹上,朝十三伸手:「拿來。」
「什麼?」十三眨眨眼睛,不解:「主子要什麼?」
「拿出來。」李行馭繼續伸著手。
十三隻好從懷中摸出一包梅子來,遞了過去,語氣夾雜著忐忑和討好:「這個……有點酸。」
他好吃,平日裡零食不離身的。主子嫌他不像樣,不許他老這樣,但他忍不住,便一直陽奉陰違著。
今日倒被逮個正著。
李行馭繼續伸手:「還有。」
十三苦著臉,又摸出一包牛肉粒,幾顆甜飴:「這回真沒有了。」
李行馭不再多言,將繳獲的東西一股鬧的塞進趙連娍懷中。
趙連娍捏了一顆甜飴放進口中,嘴裡的苦澀立刻化了去,只是苦了喉嚨,她抑制不住的咳了兩聲。
「遇見尤佐良了麼?」李行馭這才問起正事。
「遇到了。」話題轉開了,十三頓時來了精神:「屬下帶人去衝殺了。
他的人被我們衝散了,可惜,那廝腿腳好,叫他跑了。
不過沒關係,屬下已經派人吩咐下去了,不日定然能逮到他的。」
「嗯。」李行馭若有所思:「尤家的家眷在何處?」
十三愣了一下,看向十四,他是個粗枝大葉的,這些是慣常不記得,十四比他心細,記事也清楚。
果然,十四回道:「主子,尤家的家眷,除了跟隨父親出征的尤遂初,餘下的人,都在帝京。
尤氏一族老家在淮州,那裡有尤家一族的人,人數不算太多。」
「讓人去接尤家家眷到鎮國公府去。」李行馭吩咐:「等我回去款待他們。」
「是。」十四應下。
李行馭伸手抱起枝椏上坐著的趙連娍:「先回白雲鎮。」
回到白雲鎮之後,李行馭先帶趙連娍去了醫館,抓了藥,兩人都重新包紮了傷口之後,才回到了那個小院子。
雲蓉已經回來了,看到趙連娍悽慘的樣子,心疼得直掉眼淚。
反倒是趙連娍一直寬慰她,小命還在,這點傷實在算不了什麼的。
話是這樣說,可這樣一傷再加上一病,也夠她受的,在床上連著躺了五日,才算是好了個七八成。
這個時候,趙廷義那邊善後的事都已經做完了,帶著大隊的人馬凱旋,正到了白雲鎮。
趙連娍身子恢復的差不多了,也就跟著動身了。
出遠門的日子,實在不好過,她還是喜歡在帝京待著。而且,她也不放心家裡的親人和自己那個小酒坊。
不知她出來這麼久,帝京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有沒有人利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做點什麼?
尤其是李行馭新娶的那個妻子,恨她可不是一星半點。
她一想到這些,便歸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