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姨娘?」李行馭烏濃的眉擰起:「叫她來。」
從娶了趙連娍之後,後院的那些妾室,他都沒有見過了,也不怎麼記得哪一個是哪一個。
只隱約有印象,似乎是有一個姓聶的。
「屬下去。」十三快步跑了出去。
「我才知道太醫來過了。」溫雅琴看向床上的趙連娍:「小叔,弟妹怎麼樣了?太醫是怎麼說的?」
「多謝大嫂關心。」李行馭靠在床頭,淡淡回她:「人沒事。」
「沒事就好,要不然我也跟著擔心。」溫雅琴拍了拍心口:「外頭人家都說,後宅難管。
我之前還想,哪裡難管了,我們家後宅一直都平平安安的,姨娘們也都安分守己。
今兒個才知道,原來我們家後宅里也有這樣歹毒的人,今日要是坐實了她罪行,我說什麼也不會饒了她,非得好好懲戒她一番不可。」
李行馭抬頭看著她,一言不發。
溫雅琴被他看得心中發毛,猶豫著問:「小叔做什麼這樣看著我?」
李行馭忽而露齒一笑:「懲戒的事,大嫂就不用費心了,免得髒了大嫂的手。」
溫雅琴也跟著笑了笑,心中駭然,一時說不出話來。李行馭這話是什麼意思?「髒了手」?李行馭是要殺人?
李行馭垂眸,沒有再開口。
溫雅琴也不敢再說話,心中快速的將今日的事盤算了一番。李行馭如今對她越發的不如從前了。
那時候,李行馭事事將她放在心上,每次出遠門公幹回來,都會讓人給她帶東西。對她的崢兒也十分疼愛,視如己出。
哪裡像現在?居然拿崢兒來要挾她!
這一切,都是趙連娍嫁進門之後發生的,趙連娍就是罪魁禍首。
她的目光落在趙連娍沉睡的臉上,暗暗嘆了口氣,可惜趙連娍的絕子藥還沒吃上多久,就東窗事發了。更可惜趙連娍只是昏迷了,沒有就此死掉。
這一番打草驚蛇,以後再想對付趙連娍,只怕是更難了。
聶靜嫻跟著十三,一路往明月院走,笑吟吟地問:「十三,國公爺說什麼了嗎?」
這麼久了,國公爺終於想起她來了,真是太好了。
而且還是讓十三親自去請她,可見對她的在意,她方才出門之前特意又給臉上補了胭脂。
「沒有。」十三笑著搖搖頭。
「那國公爺是一個人在房裡嗎?」聶靜嫻又問。
之前,李行馭叫她去說話,幾乎都是晚上,甚至是半夜。她還沒有在白日裡和李行馭獨處過,一時間是既忐忑又期待。
十三扭頭看她,神秘一笑:「聶姨娘到了就知道了。」
「還保密呢。」聶靜嫻笑起來。
她這會兒心情好,看什麼都順眼,見十三這樣隨和,更覺得自己的「寵愛」又要回來了。
「主子,人帶到了。」
進了裡間,十三上前復命。
「奴婢見過國公爺,大夫人……」聶靜嫻上前行禮,瞧見裡間的情形,面上的笑容一下消失了。
等看到床上昏睡的趙連娍時,她眼底閃過一絲驚恐,又忙在心裡否認。
不會的,她給趙連娍下的是絕子藥,又不是毒藥,而且因為怕趙連娍察覺,她每天下的劑量都很小,趙連娍不可能因此昏迷。趙連娍這樣昏睡著,一定是因為別的什麼緣故,她努力寬慰著自己,總算冷靜下來。
李行馭坐在床沿上看她,烏濃的眸子泛起嗜血的芒:「是你給趙連娍下的絕子藥?」
聽到聶靜嫻的聲音,他才想起之前沒有娶趙連娍時,他曾數次叫此女子到跟前來說話。
聶靜嫻的聲音,有七分像年年,但也只是七分罷了,比不得趙連娍像的十足,連身上的香氣都是一樣的。
所以,娶了趙連娍之後,他將滿後院的妾室都淡忘了。
聶靜嫻叫他這攝人心魄的眼神一瞧,險些坐在地上,下意識否認道:「沒,奴婢沒有,奴婢不過是個妾室,怎麼敢給二夫人下藥?」
她心慌了,這件事她做的特別隱密,並且替她辦事的人,現在還在她的院子裡,她很確定沒有人去向她手下的人取證,李行馭怎麼會知道她下藥的事?
她下意識看向溫雅琴。
溫雅琴卻只是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沒有給她絲毫回應。
聶靜嫻見狀,又看向李行馭,口中接著辯駁:「國公爺,奴婢無權無勢,就算有這個心,也……」
「你只要回答有,還是沒有。」李行馭手扶著膝蓋,打斷她的話。
聶靜嫻呼吸窒了一下,依舊搖頭否認:「沒有。」
李行馭眸色陰冷:「你確定?」
他抬手,取過了一旁的佩劍,長指握住了劍柄,周身充斥著激昂的殺意,仿佛只要聶靜嫻撒謊,下一刻便會人頭落地。
聶靜嫻嚇得顫抖了一下,再次看向溫雅琴:「大夫人,救命……」
外頭人都說國公爺殺人如麻,她之前不以為然,幾次說話,她覺得國公爺雖然對人冷漠疏遠,但並不瘋。現在,她終於知道自己的見識是多麼淺薄了。
溫雅琴終於抬起頭來,一臉惋惜地看著她:「聶姨娘,你說說你,做什麼不好呢?你要對我弟妹下手,當初你來的時候,我還覺得你性子最好,沒有嫉妒心,怎麼現在變成了這樣……唉!」
她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滿面不忍。
「大夫人,你說什麼?」聶靜嫻還沒打算承認下藥的事,聽到她的話不由面色大變:「我沒有,我沒有對二夫人下手……」
「國公爺都已經找到證據了,你就別抵賴了。」溫雅琴望著她:「你家裡還有父母、弟弟……」
「你什麼意思?」聶靜嫻往後退了一步,激動的打斷了她的話:「我替你辦事,你出賣了我?」
她反應過來,難怪李行馭一口咬定是她給趙連娍下的藥,原來是溫雅琴出賣了她!
「聶姨娘,你說什麼呢?」溫雅琴一臉失望:「我不過是勸勸你,你怎麼能將髒水潑在我身上?我能有什麼事要你替我做?」
「你親口和我說的,國公爺要是和趙連娍有了自己的兒子,只怕沒有崢少爺的活路,也沒有你的活路。
你還說你沒有活路,我們後院這些人也就都沒有活路了。」聶靜嫻高聲道:「就連絕子藥也是你提醒我的!你說要是趙連娍能絕了生育能力就好了,我為了討好你,才做下這樣的事。
結果你倒好,反過來出賣我!」
她氣憤之極,也不自稱「奴婢」了,直接和溫雅琴平起平坐了。
「聶姨娘,我好心勸你,你別血口噴人!」溫雅琴終於收起溫婉,語氣憤恨道:「我何曾與你說過這番話?
再說,小叔豈是你所說的那般不堪,他將崢兒視為己出,我難道不比你清楚?
我相信小叔就算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會虧待崢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