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趙連娍坦然道:「寧王殿下得知我病了,前來探望我,大嫂看見了?」
朱曜儀又不是朱平煥,她才不怕李行馭知道。
有本事李行馭去弄死朱曜儀,她還得謝謝李行馭呢。
不過,李行馭應當已經看出她厭惡朱曜儀了,不至於在這件事上誤會她。
「我剛好路過園子,看了一眼。」溫雅琴掩唇笑了笑,悄悄看了李行馭一眼。
「那大嫂怎麼不出來呢?」趙連娍含笑道:「躲在暗處偷窺,可不像是大嫂會做出來的事呢。」
她嗓音清軟,語氣也好,說出來的話卻如同打了溫雅琴一巴掌。
哪有正兒八經的大家夫人,會偷窺別人呢?
溫雅琴叫她說的臉上青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的,調整了一下呼吸,才道:「我看,寧王殿下還帶了禮來,弟妹是收下了?」
「收下了,在屋子裡。」趙連娍大大方方的認了:「大嫂要回禮?」
「回什麼禮,回禮也是你的事。」溫雅琴道:「我是要提醒你,你之前有那些事,和寧王殿下又有過婚約。
以後,還是不要有這樣的往來了,免得外面的人說起來難聽。」
「大嫂既然這樣關心我,為什麼還讓門口的人將寧王放進來?」趙連娍語調輕輕的反問她。
溫雅琴張了張嘴,頓了一下才道:「那是寧王殿下,他登門了,我能不讓他進門嗎?」
「對呀。」趙連娍笑起來:「大嫂也知道,那是寧王殿下,他來看我,我能不理會嗎?」
她學著溫雅琴的語氣,反問了回去。
溫雅琴說不過她,氣得不輕,轉而對著李行馭道:「小叔,不是我要挑弟妹的理,你們既然成了親,這些事情本就要忌諱。
罷了,我不說了,你們自己商量著辦吧。」
她說著,轉身便往外走。
「大嫂,走好。」趙連娍對著她的背影,笑著說了一句。
溫雅琴走了兩步,回頭看她:「對了,我聽說尚書府今日送請柬來了,弟妹三日後要去赴宴?」
「對啊。」趙連娍點頭:「大嫂有什麼指教?」
「沒什麼,你只要時刻牢記你已經是成過親的人了,做事說話顧及著鎮國公府的臉面就好。」溫雅琴端起大嫂的姿態,教訓了一句。
「謹記大嫂教誨。」趙連娍笑著點頭應承了。
看著溫雅琴走出去,一抬眼,就見李行馭陰測測地望著她,目光沉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趙連娍抱著小葫蘆,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
「朱曜儀拿來的東西呢?」李行馭語氣凜冽的開口。
「在那邊。」趙連娍回頭望了望屋子裡。
「丟出去。」李行馭睇了她一眼,抬步上了台階。
趙連娍鬆了口氣,也不算太意外,李行馭應該清楚她想對付朱曜儀。
看著十四將東西提出去,她有些可惜地看了兩眼,這些東西她不用,賞人也可以啊。
「阿娘,我想盪鞦韆。」小葫蘆踢著腳要下去。
趙連娍將她放了下去,示意奶娘去照顧她,這才提著裙擺進了屋子。
李行馭正捏著一封信,在燭火上點燃,看到她進來,隨意瞥了一眼。
「溫娉婷是朱曜儀的人,你知道的吧?」趙連娍站得離他遠遠的,語調軟軟地問他。
李行馭沒有說話,也沒回頭,將點燃的信扔進了跟前的銅盆中。
「溫娉婷最近正在幫朱曜儀聯繫三教九流的人,我懷疑他是想對付你。」趙連娍打量著他的神情:「你要不要派人去查一查她,好早日有所防備?」
李行馭聞言,轉身走到她跟前,垂眸望著她,似笑非笑的開口:「夫人如此關心我?」
「那,當然。」趙連娍有點心虛地轉開了目光。
李行馭坐下來,慢條斯理地道:「我記得,溫娉婷是和夫人有仇吧?」
趙連娍抿唇不語,心中暗暗後悔,她還是太心急了,露餡兒了。
看來溫娉婷那裡,只能她自己想辦法查了。
「十四。」
李行馭喚了一聲。
「主子。」
十四走進門來。
「去查一查溫娉婷最近都在做什麼。」李行馭抬手吩咐了一句。
趙連娍驚訝,不明白他為何忽然又想查了,不過左右不是為了幫她就是了。
「你三日後要去赴宴?」
李行馭望著她問。
「嗯。」趙連娍回過神,應了一聲。
李行馭怎麼連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問?
「你自己去,別帶小葫蘆。」李行馭吩咐了一句,起身往裡走。
「為什麼?」趙連娍往前跟了兩步。
李行馭回頭看她:「你難道不知,小葫蘆出去會被人非議?」
趙連娍怔了一下,明白過來,她語調輕軟態度卻堅決:「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要帶她出去,因為沒有人能護住她一輩子。」
她知道,李行馭是真的疼小葫蘆。
她也不想小葫蘆去遭遇那些事情,面對那些人,但她必須帶小葫蘆去。
不面對風雨,雛鷹如何能展翅翱翔在天空?
李行馭似乎愣了一下,沒有說話,轉頭去了內間。
三日後的清晨,溫雅琴派人來說,晚些時候萬氏找李行馭有事。
李行馭便特意休沐在家中了。
趙連娍帶著小葫蘆去赴宴,他倒也沒有阻止。
趙連娍母女出發沒多久,溫雅琴便到書房尋李行馭了。
她是提著食盒來的,自門口探出頭看裡面:「小叔,我能進來嗎?」
李行馭正伏案疾書,聞聲抬頭,不動聲色的遮住了書案上正寫著的文書:「大嫂有事?」
「到書房來打擾你,當然是有事了。」溫雅琴邁進門檻,抬了抬手裡的食盒:「給你送吃的來了。」
「大嫂,還沒到午飯時間,我不餓。」李行馭望了望食盒。
「這個,你不餓也得吃,可是母親親手做的。」溫雅琴放下食盒,從裡面取出一盤點心:「難不成,你要母親親自給你送來?」
那是一盤清明粿,綠色的粿子上染著一層雪一樣的糖霜,很是養眼。
李行馭沒有說話。
「要清明了。」溫雅琴取過一個清明粿遞給他,笑得溫婉:「母親可叮囑了,叫我親眼看著你吃下去。」
每年清明,萬氏都會親手做清明粿。
她做的東西,都是供奉過菩薩的,據說能護佑食用的人安康,所以,她會讓家裡的人都要用一些。
李行馭沒有再拒絕,接過那塊清明粿:「母親叫我今日在家中,就是為了這個?」
「倒也不是,母親讓你晚間過去一趟。」溫雅琴目光閃了閃,催促道:「小叔,你快吃吧,看著你吃完了我才好走。」
李行馭不再說話,低頭咬了一口手中的清明粿,軟彈的糯米皮裡頭包著香甜的豆沙,這粿子還是從前的味道。
溫雅琴盯著他一口一口將那塊粿子吃了下去,眼底的欣喜與激動幾乎抑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