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眼看向花漫語之間,體內的真氣再也壓制不住洶湧而去,一時間周身上下鬼火翻騰,煞氣涌動,人如邪神般頂天而立,生生壓住了血海的怒吼。
「幽冥鬼火!」馮瑞驚駭之中連退了兩步,他似乎是對幽冥鬼火極為忌憚。
彩兒興奮道:「陳九,你去拖住他,我們馬上去找他的本體,再次把他封印。」
「不對,應該是我們聯手殺了他。然後用你的血……」
馮瑞不等對方說完就先一步道:「小-兄-弟,如果,你到了現在還看不出他們的險惡用心,我只能說,你太笨了。」
我倒背著雙手道:「你們的恩怨,我不插手。」
「只要沒人波及到我,我不會對你們任何一方動手。當然,你們願意發誓,讓我安全離開,我也可以馬上離開懸天牢。」
馮瑞冷然一笑:「小-兄-弟,你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霍成岳卻在這時怒吼道:「陳九,你可知罪?」
我下意識地回答道:「我有什麼罪?」
霍成岳道:「你身為陰陽探馬,貪生怕死。棄大義於不顧,棄蒼生於不顧,就是當誅之罪。」
霍成岳的聲音如怨鬼嚶嚶不斷,不住地攪亂對方心神,我下意思握緊了拳頭,好似隨時能舉拳對準自己的腦袋。
花漫語忽然傳音道:「九王爺,醒來。」
我猛然清醒之後看向了血衣文士:「席先生啊!聽出點什麼沒有?」
血衣文士鐵青著臉搖了搖頭,我卻說道:「這叫唯聖鬼音。術道上最常見的一種邪術。就是以聖人之言行惡鬼之事。而且,他憑藉的還不是一個人的力量,是調集生人或者惡鬼身上的怨念,像目標不斷施壓,直到讓對方信服自己為止。」
「當年的彩兒,就是被這股怨念強行洗-腦成了霍成岳的死忠。」
「不信,你看看彩兒現在的狀態。」
血衣文士駭然回頭之間,卻看見彩兒如痴如醉地站在霍成岳身邊頻頻點頭。
我趁勢說道:「霍成岳這就是在故技重施,你看看現在情景,就能知道當年的真相了。」
「很多人的怨念?」血衣文士道:「可是,不應該有人怨恨彩兒啊!」
「沒人怨恨彩兒,她又怎麼會被同僚亂刀分屍。」我說到這裡笑道:「一個人就算做得再好,也會有人無緣無故地恨他,而且是恨之入骨。」
「因為,那些人對比他強的人都有一種發自心底的仇恨。哪怕你吃飯的時候,碗裡比他多一塊肉,都是他仇視你的理由。這種卑微轉化的恨意,甚至可比殺父之仇。」
「很多時候,有人對你指手畫腳,其實與你的對錯無關。他們只是在單純地發泄自己的卑微而已。」
「買不起你的衣服,就說你傷風敗俗;吃不起你的酒席,就說你奢靡無度;看你有錢,說你邪魔外道;看你當官,說你貪-污腐化;看你出名,說你弄虛作假。總之,只要你比他多一物件,你的都是偷來,搶來的。這就是唯聖鬼音實力來源。」
「當年,霍成岳把彩兒當成自己的親妹妹,就是踏白軍怨恨彩兒的根源。」
我冷聲道:「席先生,你想那霍成岳為什麼會用唯聖鬼音?」
「現在,他們又在故技重施了。」
「霍成岳,我殺了你!」血衣文士本來已經趨於平息的魔氣再次暴動,身形暴起之下怒卷狂風沖向了霍成岳。
「你瘋了?」彩兒驚叫之間指揮踏白軍沖向了血衣文士。
馮瑞也在狂笑之間不斷催動血海,驚濤拍岸似的聲響越演越烈,湧上地面的血水已經超過了一寸。
葉開也在這時挪動身形,跟我形成了犄角之勢,把花漫語夾在了中間。
花漫語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處境,仍舊笑盈盈地說道:「九王爺,這樣引發他們雙方混戰,就不怕馮瑞真的脫困而出,禍亂天下麼?」
我淡淡笑道:「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要是按天道因果來說,馮瑞出世最先倒霉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我不動,你肯定要出手。那我還著什麼急?」
花漫語點頭道:「九王爺不會是被張凌毓看中的人。那我們就一起等結果吧!」
到了這會兒,我已經完全可以肯定,花漫語是想要霍成岳手裡的什麼東西?
只是,她到現在為止還在賭張凌毓才是破局的關鍵人物。
這個女人的確是能沉得住氣。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六扇門與張凌毓之間的談判早就開始了。
跟張凌毓在一起的梅格格先開口道:「凌毓局長,我奉長老之命想要跟你再談一談。」
張凌毓道:「以花漫語的性格,她想要跟我談判,一定會先掌握我無法拒絕的籌碼。」
「你們籌碼是什麼?是陳九麼?」
梅格格點頭道:「沒錯!現在陳九的處境相當危險……」
梅格格把我當時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才說道:「陳九的生死就掌握在你的手裡。」
「凌毓局長應該知道如何破局吧?」
張凌毓笑道:「這裡無法使用秘術,更沒有通訊設備可用,我很想知道,你們怎麼會知道陳九那邊的情況?」
梅格格含淚道:「是靠夢雲和夢雨。」
「她們兩個是雙胞胎姐妹,出生就有強烈的心靈感應。經過我們特訓之後,她們已經達到了不藉助任何外力,就能心靈交流的程度。」
「哪怕是其中一個人變成了鬼魂,也是如此。」
梅格格道:「我明知道夢雲,很可能會死在花漫語的計劃當中,我還是讓她去了。」
「六扇門在你們的眼裡,或許只是一個江湖組合。但是,在我們的心裡,卻是培養我們長大的地方。那裡有太多讓我們無法割捨的東西。哪怕付出生命,我們也要維護六扇門。」
「張局長,求你留下六扇門好麼?」
張凌毓面無表情的說道:「陳九已經給了你們最優厚的條件,你們為什麼還要設計陳九?」
梅格格道:「陳九給出的條件,的確讓人心動。但是那樣一來,六扇門也就不再是六扇門了。」
「我們只想要屬於我們的六扇門!」
張凌毓點頭道:「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麼了。但是,你們的計劃註定要落空了。」
「而且,我們能不能走出懸天牢都是個問題。你自己看那邊。」
梅格格順著張凌毓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時,看見遠處的六扇門長老頭頂上已經多出了一隻白衣女鬼。
對方斜著身子浮在半空,右手筆直平伸,緩緩壓向那個六扇門高手的頭頂,遠遠看去,她整個人就像是一把空中刨落的鋤頭,直取那個六扇門高手的頂心。
術道中管這種事情叫「鬼撫頂」,意思是,鬼魂藏在人身邊用手去壓他的頂心火。
人的頭頂是陽氣集中的位置,人的陽氣旺盛的時候別說鬼魂難以附身,就算是想要看到鬼魂都做不到。除非,是想辦法把人的陽氣壓低,才有可能見鬼。
農村有種說法,看不見鬼的人,要是把女人的鞋,尤其是老太太的鞋頂在頭上,再往死過人的地方看,就能看見鬼了。
不過,這種辦法千萬別試。把鞋頂在腦袋上,壓的不止是陽氣,還有運氣。真要成功了,當事人先被鬼魂嚇個半死不說,還得倒霉好幾年,這又何苦來哉?
當然,鬼魂一定要弄死誰的話,它會想辦法去壓人的陽氣。這種事情就叫鬼撫頂。
鬼撫頂,未必就是鬼魂直接把手放在人的頭頂,也可能是他站在高處,把什麼東西扔在人身上。老輩人講,晚上別往房檐中間站就是這個意思。
人要是站在房檐底下,或者房檐往外都沒事兒,但是人要是一腳在前,一腳在後,身子在房檐底下露出來一半,那就是你在給鬼魂機會。
鬼魂甚至不用往下扔什麼東西,只要弄點髒水滴下來,就能壓住人的陽氣。
如果,人在房檐下面忽然覺得一股涼水落在自己頭上,伸手一抹還有一股子臭味的話,那你真得小心了。說不定,你去洗頭的時候,就能在鏡子裡看著點什麼東西!
那隻女鬼這是要壓了那個六扇門高手的陽氣,再去弄死他啊!
那個六扇門高手就像是不知道鬼魂臨身,還在那看著視頻,女鬼的指尖卻已經碰到了那個六扇門高手的發尖兒,對方五指也已經慢慢向後鉤了起來,尖銳的指甲如同鐵鉤緩緩向下收攏,眼看指尖就要沒入那個六扇門高手的頭髮。
「你頭上有鬼!」梅格格雖然是拼盡全力在喊對方,卻已經來不及了。
女鬼的手指,已經在梅格格看見她身形的瞬間抓進了那個六扇門高手的天靈,那人雙眼翻白之間,七竅中的鮮血成行淌落,眨眼之後就栽倒在了地上。
梅格格連喊了兩聲之後,忽然猛地打了一個寒戰:「你們聽見我說話了沒有?誰聽見我說話?」
梅格格到了這會兒才反應了過來,她招呼那人逃命的時候,除了梅夢雨往她身邊挪了一下,其餘六扇門弟子竟然絲毫沒有反應。
他們難道聽不見梅格格的聲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