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關於城隍這邊的事情,最著急的人不是司宸,而是葉開。
我回到半間堂之後,連修院子的人都沒來得及找,葉開那貨就語重心長地跟我說:「狐狸,趕緊聯繫司宸把人家事兒給辦了吧?這女人的債可不能欠啊!」
「我聽著這話怎麼這麼不對味兒呢?」我看著葉開:「你這話,怎麼就跟『喝一桌花酒沒給人錢,這種債不能欠?』一個損味兒。」
葉開面無表情的點頭道:「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我給你算過了,你命中桃花泛濫,多得女人之助。於是乎,情債難償啊!我不讓你少欠點債的話,等你嘎了,閻王爺一算帳你有那麼多情債沒還上,不得把你剁碎了還給那些女人?」
「據我所知,有個人被剁了一百來節。你要是下去了,不得剁成餃子餡?到時候,我得求多少人別吃你?」
葉開拎起桌子上的茶壺滋了一口:「你現在累點,將來不遭罪啊!」
我臉都要綠了:「你知道,我的生辰八字嗎?就給我批命?」
葉開一臉嚴肅的道:「我是看你面相看出來的。」
「你大爺……」我正要回噴的時候,琥珀也咬著溪月的耳朵說道:「聽見沒有?以後離他倆都遠點。」
「陳九被剁碎了,分給你那塊估計包個餛飩都不夠。」
「葉開那虎逼到處結仇,到了陰間不定有多少鬼魂追殺他。到時候,你受葉開連累被人剁成餃子餡了,葉開能一邊吃餃子一邊哭,一邊哭還一邊說:我到死都得護著你。」
溪月那臉都要僵了,看著琥珀也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
哎,我發現琥珀懟葉開懟得溜啊!看來,我以後得多跟琥珀打打關係,必要的時候開門放琥珀。
葉開看了琥珀一眼,撇著嘴道:「你還好意思說我!你也不看看自己教溪月都教成啥玩意了?不點那老菸袋連個耗子都抓不住。」
「知道陳九為啥總讓鬼爺看家嗎?就是怕溪月關鍵時候摸不著菸袋,再讓人把家給端了!」
溪月露著小虎牙,狠狠瞪著葉開:「我很厲害的!」
「對對……」葉開一點沒發覺溪月要揍他:「現在要是有人來打半間堂,我在屋裡喊一聲『關門放狗』。」
「張道凡蹦出去,那叫猛虎出閘。」
「韓老鬼蹦出去,那叫惡鬼當道。」
「九狐狸蹦出去,那叫騷氣逼人。」
「你蹦出去,人家保證得懵登:呀呵,誰家放狗放只小博美出來?」
完啦!葉開要被打死了!
我得趕緊走。
我趁著屋裡人都在面色不善的看著葉開,悄悄打開窗戶跳窗跑了。
後面的事情,我沒去看,看了也救不了那虎逼。
要是仔細想想,葉開說的話,內容上倒也沒毛病,就是話到他嘴裡,就變得從里往外的顯著欠揍。
他欠揍的時候,你千萬別想著救他,救他的結果就是一起挨揍。
雖說兄弟之間要「有難同當」,但也不是什麼難都得一塊當。
我溜溜達達走到密室想要聯繫司宸,結果我剛一進密室就覺得不對勁兒了。密室裡面怎麼多出來好幾面鏡子,除了大門的位置之外,別的地方都已經被占滿了。
不好!
司宸要報復!
我反應過來之後,第一件事兒就是去轉身開門,結果密室大門就像是被焊死了一樣,怎麼都拽不出來。
我只能面對大門擺出了微笑的表情,再慢慢轉過身看向中間那面最大的鏡子:「司宸姐,我給你賠罪來了。」
出現在鏡子裡的司宸似笑非笑地說道:「你想怎麼賠罪?」
「我請你吃飯!」我哪兒知道怎麼賠罪?趕緊用媚功把司宸晃倒了,我不就得救了?
我看司宸沒說話:「為了表示誠意,我親自給你做。我的廚藝絕對能讓你眼前一亮。」
我認識溪月之後,就沒做過飯。
整個半間堂里知道我會做飯的就韓老鬼一個人,韓老鬼對我真是形同祖孫,能做的事情他都做。做飯根本不用我張羅,都是把飯做好再喊我上桌。
但是,溪月不知道啊!溪月心疼韓老鬼,就把做飯的活兒給接了,韓老鬼卻從頭到尾都沒提過我會做飯的事情。
韓老鬼這人壞啊!
司宸笑眯眯的道:「行!我們揍完你,正好就餓了,等著你做飯。動手!」
「別……有話好說!」我話都沒說完,就看見一大片粉白粉白的拳頭,從四面八方往我身上落了下來。
我連運氣護體都來不及,就被打了個生活不能自理。就這,那幫虎娘們都沒停手,沒一會兒,我魂兒都飄出來了。
我頓時就懵了:「司宸姐,你們玩真的?把我打死了?」
司宸抓著我的手腕道:「城隍要見你,為了保密起見,你只能這樣過去。放心,我的屬下會照顧好你的肉身,你回來之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司宸把我的肉身交給一群虎娘們兒,我回來的時候,那身子還能要麼?
司宸不等我抗-議,就把我拖進了鏡子裡面。
司宸的鏡子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鏡像背後別有洞天,不僅山水俱佳,還修著亭台樓閣。
司宸肯定是鬼神!
鏡子背後就是她占據的鬼神空間。
城隍要見我,不在城隍廟,也不在半間堂,非要選擇司宸的鬼神空間,可見對方要我做的事情涉及了某個層面上的機密。
我心裡不由得往下一沉。
越是涉及機密的事情就越是危險,甚至完成了任務都有可能會被滅口。
我只不過是人間的一個小術士,交代我任務的人卻是陰間的封疆大吏。
如果,他想要把半間堂滅口,我們恐怕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但是,這個任務,我還不能不接。原先已經跟司宸談好了條件,不容我反悔。
司宸站到那片建築門前:「這裡就是天知曉的總部。如果,你想反悔的話還來得及,走進這扇門,你想退都退不出來了。」
我只是平靜地說了一句:「開門吧!」
司宸微微一笑把我帶進了門裡,我沒想到,天知曉的大門背後就是一間完全密閉的會客廳。廳里只有簡單的桌椅,茶具和照明用的蠟燭。
這就是鬼神空間的奇妙之處,誰占據了這片空間,誰就是這裡的主宰,他們不想讓你看見的東西,永遠不會出現在你眼前。
司宸向客廳主位上威嚴的鬼神施禮道:「城隍大人,人間術士陳九應約而來。」
「人間術士陳九,拜見城隍。」我給城隍見禮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兩道如電的目光在我身上來回打量。
良久之後,城隍才開口道:「坐!」
我道謝之後坐了下來,卻發覺城隍的目光始終沒離我左右,我也隨之與城隍對視在了一起。
司宸頓時嚇了一跳:「陳九,不得無禮。」
與人對視在任何時候都是大忌。
對視的結果,要麼是互相之間產生好感,要麼就是爆發敵意。
所以,江湖中人通常情況下不會與人對視,當兩個人目視對方一絲不動的時候,他們已經離拔刀搏命的時刻不遠了。
司宸看我不為所動,趕緊對城隍說道:「大人,陳九出身草莽,不懂禮數,冒犯之處……」
「哈哈哈哈……」城隍忽然放聲大笑道:「你很不錯。本官成神以來你是第一個敢跟我對視的人。」
「本官很看好你。」
我直言不諱的說道:「大人把我帶到天知曉,想必是有萬分機密的事情要我去做。」
「我不覺得僅僅一次對視,就能讓大人對我看中。」
城隍倒背著雙手站了起來:「你很直接。」
「從你到盛天落腳,我就已經注意到你了。」
「因為,你身上有從陰間借來的鬼氣。」
我雙目不由猛然一緊:我身上的是狐皮,但是把我跟狐皮融合在一起的,確實是從陰間借來的羅剎鬼氣。
城隍道:「上古秘術《黃泉借皮》重現人間,本官不得不觀察一二。」
城隍的意思是:我到達盛天之後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在了他的眼裡,地府諸神果然厲害,半間堂那麼多高手,竟然沒有一人發現我們被人監視。
城隍繼續說道:「你可知,真正讓你牽扯到血字秘檔因果的東西是什麼?」
城隍一字一句地說道:「是《黃泉借皮》。」
「上古大巫創造《黃泉借皮》之初,不僅從陰間借走了一百零八張羅剎鬼王皮,也借走了印在鬼王皮上的陰間秘術原本。」
「《黃泉借皮》也因此被地府禁絕,不准人間術士再用《黃泉借皮》。這種禁術竟然在千年之後出現在了你的身上,也就把你跟當年的陰間秘術失竊聯繫在了一起。」
城隍道:「司宸,給陳九拿一面鏡子出來,讓他看看自己背上的文身。」
司宸一前一後擺出兩面鏡子,讓我站在了鏡子中間。
上一次,我看到自己身上的文身時,還是韓老鬼用鏡子照出來的。他用的也只是普通鏡子,照出來的畫面不算清晰。
這一次,鏡子裡只有我的文身,再沒有其他東西。
城隍道:「你仔細看自己身後推棺的鬼怪,那裡面暗藏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