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晚上,我的心都是懸著的。
但是我也沒想到,風平浪靜,直到太陽升起。
雖然昨天王宇家發生了那麼詭異的事情,村里人都找理由從王家離開。
可今天王宇下葬,村里還是來了很多人。
院子裡熙熙攘攘的,我們三個人收拾收拾,也跑到了院子裡。
時辰一到,王瞎子就開始張羅著讓王宇入棺,開光,走了一系列的流程。
入棺的時候,像是故意的一樣,王瞎子露出了王宇的臉。
和昨天我進屋前看到的一樣,雙眼緊閉,臉上表情安詳。
周圍的村民都暗暗稱奇,對著王瞎子豎起了大拇指。
王瞎子的表情一點都不謙虛,受著大家的應承,然後不住地點頭。
臉上儘是得意。
也難怪,昨天大家都看到王宇死不瞑目的模樣,也都經歷了水缸莫名其妙的炸開。
但是沒想到一個晚上過去,王家不僅沒有出事,就連王宇的死相都變得安詳。
對王瞎子的那種沒來由的敬仰,自然是又多上了幾分。
可就在這個時候,門外跌跌撞撞跑進來一個人。
「出,出事了……」
來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叫龐鐵柱。
「胡鬧,死者為大,也不怕衝撞到了。」
王瞎子大聲地呵斥道。
可是龐鐵柱還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雙肩顫抖,眼神驚恐。
「王,王大師,林,林長波,他,他死了……」
我和岳川迅速的對視一眼。
林長波死了。
但是王瞎子和王宇他爸沒有一絲意外,甚至好像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先把死者入土,其他的事情,送葬回來再說。」
大家對於王瞎子的話沒有任何異議。
因為林長波昨天晚上是和大家一起離開王宇家的,沒人知道後面林長波又被王雷請了回來。
王宇的送葬隊伍走了,龐鐵柱雙膝酸軟根本走不了路,就留在了王宇家。
等到周圍的環境徹底的安靜下來,我走向了龐鐵柱。
如果林長波是正常死亡,根本就不至於給龐鐵柱嚇得差點尿褲子。
剛剛是王瞎子有意打斷了龐鐵柱的話,中間一定還有什麼更駭人的。
我點了一支煙,遞給了龐鐵柱。
龐鐵柱抬頭看了我一眼,手哆嗦亂顫地接過煙,然後將煙塞到嘴裡猛吸了兩口。
煙迅速地燃燒下去一大截,龐鐵柱身體不自主的抖動還是沒有停下來,但是明顯眼中已經恢復一些精氣神。
「林長波死了?」
沒有時間和龐鐵柱周旋,墳地距離村里不遠,說不準沒一會送葬的隊伍就有人回來,我直截了當的問道。
龐鐵柱聽到了林長波的名字,渾身打了個激靈,手中煙差點掉落在地上。
「對,是林長波,林長波死了。」
我能夠清晰地看出龐鐵柱眼底的恐懼。
「在哪,你怎麼發現的,他……怎麼死的?」
「就,就,就在他家不遠的一條小路上,我每天都要去他家那條小路附近放鴨子,就就……」
龐鐵柱在巨大的恐懼下,說起話來有些顛三倒四的。
不過大概意思我也聽懂了。
每天早上,龐鐵柱都會在林長波家附近的一條小路上放鴨子。
今天和往常一樣,龐鐵柱出去放鴨子。
可是沒想到離老遠就看見小路上有一個人坐在地上。
等龐鐵柱走近以後才發現,那人不是坐在地上,而是跪在地上。
當時龐鐵柱還在想,一大早的跪在這平日不來人的小路上幹啥。
喊了兩聲,那人都沒有反應。
龐鐵柱這才繞過去想要看看這個背對著他跪在地上的人是誰。
這可能是龐鐵柱,這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一個決定了。
因為當龐鐵柱繞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只不過這張臉上布滿了密密麻麻令人可怖的傷痕。
龐鐵柱當時就被這個場景嚇得坐在地上。
林長波還穿著昨天的衣服,臉上的傷痕說不清是什麼造成的,雙眼瞪圓,眼白處布滿了紅色的血絲,嘴巴成O字形,顴骨高高地隆起。
於是龐鐵柱鴨子都來不及經管,連跑帶爬的跑到了王宇家。
龐鐵柱知道,今天是王宇下葬的日子,王瞎子一定在王宇家,就林長波的這個鬼樣子,絕對不會是正常死亡。
雖然這個龐鐵柱被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但是好在腦袋還算好用。
問了龐鐵柱發現林長波的具體方向以後,我和岳川就朝那邊尋了過去。
「岑放,你覺不覺得,林長波死的有問題。」
聽到岳川這麼問,我不禁有些發笑。
「你都發現有問題了,你覺得我會怎麼想。」
「也是,不然你閒的,打聽這幹什麼。」
岳川苦笑著搖了搖腦袋,原本以為龍棲閣只是死了一個人而已,卻沒想到現在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不,準確的來說,越來越詭異。
岳川自認為長這麼大,自己沒有懼怕過什麼東西。
對於平日裡說的鬼怪之事,也都是聽個熱鬧而已。
但今時不同往日。
岳川現在非常能夠理解什麼叫做脊背發涼,那種莫名的恐懼感,令人遍體生寒。
大概走了十分鐘,我和岳川找到了……幾隻鴨子。
「大概就在這附近了,這幾隻鴨子應該就是龐鐵柱的。」
果然,在前面大概50米的地方,我們發現了一條小路。
可是在這條小路上,並沒有看到龐鐵柱所說,跪在地上的林長波。
「我們往裡找找看,應該就在這附近。」
岳川的話音剛落,他手機鈴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在這安靜的環境裡,顯得有些刺耳。
一臉不耐的接起了電話。
「你最好有正經事情和我說。」
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什麼,岳川的臉色大變。
掛斷電話以後,岳川先是摸了摸我送給他的那張平安符,然後才緩緩的說道,「岑放,又死人了。」
我皺了皺眉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接下來岳川又說了一句話。
「也是那天晚上跟我們一起去給裴育下葬的,死之前也留下了九個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