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只是將老宅一家人賣了,完全沒有辦法澆滅江白心中的怒火。
季延文更是趁著她不在時連忙給於商傳信,讓他時刻關注著縣城的消息,若是有人狀告江白買賣良家媳,定要將此事給壓下來。
「江白,我有話跟你說。」
季延文的心臟咚咚咚如擂鼓,江白現在的狀態讓他心中莫名不安。
她先前說的那句話更是讓他格外在意。
「二丫,你先帶阿文做飯。」
江白先安排了江綠二人,才起身走進房間,季延文很自然的跟在她身後。
「江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突然就把老宅的人賣掉了?」
他如今滿腦門子的問號。
腦中回憶著今日發生的事情,特殊一點的便是林氏與張氏來找江白的事情。
難道是她們刺激到了她?
「你的書溫習好了?」
江白不答反問。
江松文的事情告訴族長,是不想就這麼被除族,她還指望著地里的那一批莊稼給她恢復實力。
若是除了族的話,要買地就沒那麼容易了。
所以,可以告訴族長的事情,她並不打算告訴季延文。
「我現在是在與你說老宅的人被賣一事。」
季延文微沉下臉,她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我現在與你說的是你讀書一事。」
江白挑了挑眉,寸步不讓,將季延文氣得胸膛不停起伏。
「好,你若實在不願說,我不問就是。」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先前所說的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什麼意思?」
她打定主意不說,季延文也拿她沒辦法,只能問起另一件事。
江白搖頭嘆息,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季延文眼底划過一絲幽光,腦中思緒流轉,微擰著眉道:「你難道想要造反?」
他的眼神緊緊注視著她的臉,不錯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只見她驚訝的眨了眨眼,問道:「你說什麼呢?」
「我就是一個小小的村姑,造反做什麼?」
她面上的驚訝不似做假,讓季延文一時弄不懂她心裡真正的想法。
「那你為什麼要說那句話?」
「說著玩唄!」江白無所謂的聳聳肩,撇了撇嘴道:「別老問我,你的書到底溫得怎麼樣了?」
「過兩日縣學的入學考可有把握?」
話題移到自己身上,季延文自信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趁著時間還早,你再溫會兒書,可別馬失前蹄,考不上可就鬧笑話了。」
江白轉身出去,屋內只留下季延文一人。
他站在屋內,神色複雜又幽深。
見她進了灶房,江松文在院子裡練習寫字,他心中一動。
「阿文,我前兩日教你的字學得如何了?」
他在他身邊蹲下,看著沙盤上寫出的江白二字。
雖不是用毛筆寫的,但這二字橫平豎直,對一個五歲小兒來說,已是極好。
江松文看了他一眼,並不回答他的話,低下頭把沙盤推平,繼續練字。
季延文心裡一噎,知道他不是沒聽到,而是不想理會他。
見他一副拒絕交談的模樣,想來問他那日江白帶他上平山做了什麼,他也不會說,季延文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挫敗感。
心裡正琢磨著該怎麼旁敲側擊的打聽時,院門響了起來。
「二伯母?」
季延文打開門,看到門外的人,不由意外。
見開門的人是他,張氏的眼睛亮了一下。
「是季秀才呀,大……大丫在嗎?我找她。」
「她在屋裡,我問問她。」
老宅與江白之間除了宋氏的事情之外,必定還有別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雖然看似二房沒有受到波及,季延文卻也不敢自作主張放張氏進來。
「不必了,讓她進來吧!」
季延文耳邊傳來江白的聲音,他眼眸微暗。
他與張氏說話的聲音並不大,院門離灶房還有那麼遠的距離,江白竟然也聽見了,她這耳力,也太厲害了些。
看來找江松文打聽的事情,得另找機會了。
張氏進了屋,見江白姐妹二人正在烙米糠餅,便連忙上前道:「哎喲,大小姐,這活哪裡能讓你來做,還是我來吧!」
說完,她上前搶過江白手裡的活,開始忙活起來。
忙了沒一會兒,又把江綠燒火的活給搶了過來。
自己一個人又是燒火,又是烙餅,忙得滿頭大汗,腳不沾地。
「阿姐?」
江綠詢問的看向江白,目光錯愕的看著眼前的張氏。
「由她去。」
江白環著手站在門口,看著張氏忙前忙後,最後做出了一大盆米糠餅。
中途江白髮現她狠狠的吞了好幾次口水,或許是礙於江白兩人在這裡,卻半點都沒有偷吃。
等到把所有的餅子做完,又熄了火,她又忙把餅子端到堂屋的桌子上,勤快的擺起碗筷來。
擺好之後,便一臉笑的來到灶房,微躬著腰道:「大小姐,二小姐,可以吃飯了。」
她一臉的笑意,臉上沒有一點的勉強,當奴才當得很自然。
自然得好似本來就是奴籍出身,半點看不出剛從良籍變成奴籍的樣子。
聽到張氏叫她二小姐,江綠的臉有些不自然。
不管怎麼樣,眼前的人都是她的二伯母,管她叫二小姐,真是太彆扭了。
「用不著這麼稱呼,以前怎麼叫的,還怎麼叫,都在村子裡,讓人聽見了,還當我們是哪家地主老財家的小姐呢!」
「做飯的事情也用不著你們幫忙,先替我將荒地墾出來,以後你們每日辰正去地里上工,午時休息一個時辰,申末下工,下工之後的時間,隨你們怎麼安排,儘量別過來打攪我們。」
「今日這些餅子給你們,以後每日幹活,我給你們每人半斤糧,怎麼吃由你們自己安排。」
江白撿了十個餅放進籃子裡,遞給張氏。
張氏小心的接過,聽到每人半斤糧,她不由得心中驚喜,又怕自己理解錯了,問道:「閒哥兒也……也算嗎?」
他才五歲,可不是壯勞力。
見她小心的模樣,江白眼皮微掃,道:「五歲也可以幹活。」
話她就說到這裡,聽得懂聽不懂,就是張氏自己的問題的。
張氏站在江白家門外,思考著江白的那句話,很快,她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阿姐,每人每日半斤糧會不會太多了?」
待張氏走了,江綠才開口問,想到二房一家七口人,一日就是三斤半的糧食,她的心裡便止不住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