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也意外地挑了挑眉。
「不管他們,正好他們幫著墾荒,你去挖些土來,然後再舀些人肥拌土。」
江白手裡正拿著山藥切段,約莫每根切成十二公分長的樣子。
切好之後,就放到灶灰里,把兩邊的切口抹上灶灰消毒。
等都處理好之後,又帶著江綠來到家裡的水田裡。
秋收過後,水田裡面再沒關過水,現在打眼看去,眼前都是一道道裂紋,本該濕潤的水田,經歷過乾旱,田裡的土乾燥得像旱田似的。
手裡拿著農具將土都翻了一遍,然後挖溝,再將溝底推平。
「阿姐,我來了。」
這時,被她指使著去砍竹子的江綠抱著一堆片好的竹片走了過來。
「來,都鋪溝里。」
江白指著自己平好的溝,又指了指竹片,江綠忙在田裡忙活起來。
好些村民看到姐妹倆的動作,連山藥都不找了,不由圍了過來。
「白丫頭,你這是要種啥?」
三阿奶劉氏背著一個背簍走過來,一臉好奇地看著她們。
江白手上不停,一邊挖溝一邊回話:「種山藥呢!」
「這山藥還能種?」
里正並沒有跟村民們說過山藥能種的事情,他們只知道這東西能吃,想著多挖些,攢一些糧食,如今聽到江白要種山藥,都稀奇得很。
「這山里挖到的東西可不好種,要不會爛,要不就是種出來的東西又苦又澀,你可別浪費了地里的肥力,耽誤了明年的春耕。」
村子裡的人以前也種過其他從山上挖下來的東西,結果自然不必說。
所以現在見到江白說要種山藥,他們都覺得成不了。
「沒事的,我也就是試試,先種上一塊地試試。」
江白挖的山藥最多只能種一塊地,再多的,也沒有種子,所以她也沒想把家裡的五畝地種滿。
比起山藥,還是豆子更緊要一些。
當然,她還想著山上會不會有其他的種子。
聽見她這樣說,村民們也不好再勸,但也有一些好奇的人留了下來,觀看江白怎麼種這個山藥。
江白也不怕他們學,畢竟她自己還有一個大目標呢。
想到這裡,江白的心情略有幾分沉重。
自從知道地底的作物有與她同源的能量之後,她冥冥中便知道,上次消耗的功德,最多只能保平山這周圍十里八鄉一年的風調雨順,等到功德消耗完,只怕又是極端的天氣。
現在大家跟著學習,以後能種的糧食就多了一個品種。
可惜沒有土豆和紅薯,那兩個東西才是真的高產呢!
江白心裡胡思亂想著,手上動作卻沒停。
等把溝都挖好,姐妹兩個又把竹片鋪滿在溝里,江白這才拿著拌好的泥土灑在溝里,然後拿出切好段的山藥,橫著一段一段地埋下去。
「這山藥段上邊除了抹了灰,還抹了殺蟲的藥,這樣可以防止爛根。」
江白一邊種,一邊解釋。
當然,她最主要的目的是不想這剛種下去的山藥,被某些沒良心的傢伙挖出來吃了。
有毒的話,他們多少要掂量一下。
果然,她這話說完之後,人群中有些人的眼睛都變得清澈了。
姐妹兩個忙活了一天,也只種下一小半。
第二天接著忙活。
連續三天,兩人都被曬黑了一個度,才算把這塊田裡都種上了山藥,山藥豆也被江白順著平山的這一路埋了下去。
山上山下都種,才能遍地開花。
忙完了一茬,江白這才想起自己買的那五畝荒地來,到地頭一看,原本全是雜草小樹的荒地已經被清理了出來,江安山兩口子一邊翻,一邊挑出裡面的草根和碎石,幹得滿頭大汗,是真的一點都沒偷懶。
江安林雖然黑著臉,卻也在江安山的鞭策下,老老實實地幹著活。
江白微抿了抿唇。
她是個極其心軟的人,看到他們這個樣子,總覺得五畝地還是少了些。
還是先去找種子吧!等找到了種子,再回來看看。
相信老宅會變好,還不如相信族長家的那隻老狗會上樹,他們既然喜歡干,就讓他們干好了。
反正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要是幹得好,了不起給點工錢,就當是給牛馬的草料。
她心裡暗暗想著,走的時候卻一點都不留戀。
張氏撿出地里的草根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直喘粗氣。
「當家的,你說大爺爺他們找到打井的地方了嗎?再這麼幹下去,可要渴死我了。」
原以為他們幫著幹活江白就會給他們管飯,實在不行,管一口水也行。
誰知那個丫頭每天就在那地里忙活,就連江綠也忙前忙後的,他們在這邊不收工,她們也不收工。
那家裡就留了一個五歲的小娃兒和季秀才,他們也不好上門討食去。
搞得這幾天他們既要給江白幹活,還撈不著飯吃,家裡已經對他們有意見了。
「能找到的,快干吧!」
江安山比張氏要耐得住性子,為了送小兒子讀書,他沒什麼苦不能吃的。
他們與江白沒那麼大的矛盾,無非就是她娘失蹤之後,搶了她家裡的東西,後面不也都還回去了嗎?
賣掉她們姐妹的主意也不是他們二房出的。
他相信,只要他們拿出誠心來,准能打動江白。
心裡這麼想著,他干起活也是真的賣力。
江白上了山都還往這邊看了一眼。
五畝的荒地在一點點的減少,地里的草根都被翻了出來,堆到了一邊。
江白則是在平山上忙碌著,有時挖些山藥,有時能找到點別的東西,順便背著人,將糧食也帶一些回家。
日子就這麼平靜地過著,只是看似平靜的日子並不平靜。
原以為官府找不著劫官糧的人便會就此作罷,縣令也得大出血才能把被劫的稅糧補齊。
搶糧的災民倒是找到了一些,可糧食卻被他們吃了個乾淨。
找回來的糧食,連一成都沒有。
穎州常平倉連發好幾道催繳文書,縣令沒法子,就又起了歪心思。
這不,一大清早的縣衙便將十里八鄉的里正都召到了縣城裡去。
里正去的時候是憂心忡忡的,回來的時候則是一肚子的怒火發不出來,只因他身邊跟著從縣衙過來的糧官。
大傢伙深更半夜地被叫到祠堂前的廣場上。
「二成的糧食是縣令大人借大傢伙的,待明年秋收之後,便會給大家還回來。」
「所以大傢伙也要體諒縣令大人的難處。」
借糧。
這便是縣令想出來的法子。
縣城裡那麼多的富商,家裡的糧倉堆滿庫他不去借,卻找這些被他盤剝過百姓借糧,說是借,卻連個借條都不肯出,沒見著大傢伙的臉都快黑完了嗎?
這個縣令,不能要了。
江白眼神一冷,搜刮民脂民膏,不顧百姓死活的狗官,還是廢了他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