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的雙眼被人蒙著,以頭朝下的姿勢被人扛在肩上。
她不曾見到這人的長相。
但這人肩膀寬厚,下盤極穩,腰間似懸掛著什麼鐵製的東西,傳來叮叮噹噹的響聲。
雙眼被蒙住之後,江白的耳力被放大。
無法判斷這人要把她帶去哪裡,只能感覺到似是往下山的方向在走。
靈魂之中濃濃的疲憊傳來,又是頭朝下的充血姿勢,江白很快便暈了過去。
另一邊,江綠與季延文一直等到天黑,也沒等到江白回來。
「姐夫,阿姐不會出事了吧?」
江綠倚在門前,眼神擔憂的看著山上的方向。
「不會的,你阿姐什麼實力,你還不知道嗎?」
「這山上,誰能讓她出事?」
平山的猛獸都沒見到幾個,她是去平山,又不是去劫法場,能出什麼事。
「也是。」
想到自家阿姐的實力,江綠也放下心來。
幾人習以為常地將收集到的水煮開儲存起來。
第一天,兩人都不覺得有什麼事。
到第二天,兩人變得有些擔心。
直到第三天,村子裡的人都開始忙著墾地想要再種些糧食的時候,也沒見江白回來,兩人才真正心慌起來。
「阿姐一定是出事了。」
「姐夫,我要上山去找阿姐。」
江綠眼眶紅紅的,卻並沒有哭,旁邊的江松文緊緊地拉著她的袖子,小臉兒也很嚴肅。
「別急,我去跟族長說一聲,請他讓村子裡的人一起幫忙找找。」
季延文到底還是要理智一些,先去找了族長,說江白自進山之後再也沒有回來,然後才與江綠一起,上山找人。
前兩天下了雨,村里人本來正是農忙的時候,但聽到江白不見了,各家各戶也是至少出了一個人,幫著進山找人。
江家村忙忙碌碌的尋找著江白的下落。
另一邊的江白,一覺睡醒,便已經是兩天過去。
雙眼睜開,頭頂是青綠色的帳幔,屋內除了一張床和桌子之外,什麼家具都沒有。
她下意識伸手去摸脖子,卻摸了一個空。
江白眼神微眯。
石門的鑰匙,不見了。
「姑娘,您醒了?」
一個翠色衣裙的丫環推門進來,見著醒過來的江白,不由面露喜色,忙走上前來。
「你是誰?」
江白眼珠一轉,便開啟了演戲的模式。
「我的衣服呢?還有,我脖子上的項鍊去哪裡了?是你拿走了嗎?」
江白的長相是那種巴掌大點的小瓜子臉,雙眼水靈靈的,說話時,聲音帶著幾分軟綿綿的夾子音,當她不刻意壓制的時候,說話就有一股子小白蓮的味道。
此刻她眼眸水潤,眼中恰到好處的帶著幾分害怕和驚慌,像極了一個被人擄到陌生地方的姑娘。
翠衣眼神一閃,睜著無辜的大眼睛道:「姑娘你別怕,我們是好人,我大哥上山的時候,見你暈倒在山上,便把你帶了回來。」
「你的衣服我都幫你洗了,不過你說的項鍊我沒有見過,是什麼樣子的呀?你可以跟我說,我讓我大哥幫你找找。」
她裝作著急的模樣靠近江白,手也抓住了江白的手腕,幾根手指正好按在江白的脈門上。
江白垂下眼瞼,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無助地哭泣道:「那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嗚嗚嗚……」
感覺到抓住她手腕的手收緊了一些,江白眼眸微動。
「那我讓我大哥幫你找找,你身子還沒好呢,快躺下休息,要是找到了,我們馬上就拿來給你。」
將江白扶到床上躺下,翠衣急匆匆地出門。
房門傳來落鎖的聲音。
江白起身拉了下門,果然,門已經被鎖上了。
又去推窗,窗戶也被人從外門鎖住了。
感受了一下自身的實力恢復情況,約莫恢復了五成左右。
夠用了。
略想了想,她回到床上躺下,西子捧心一般的嚶嚶哭泣。
另一邊,翠衣腳步匆匆地來到琅琊院。
「稟公子,那姑娘說她脖子上的項鍊是她娘留下的遺物。」
她跪在王少陽跟前,頭埋得低低的。
王少陽倚在軟榻上,手上正拿著江白遺失的那枚鑰匙,虛抬著手打量著。
聞言,他收回視線,看向一旁的侍衛王二,問:「你在平山可有發現什麼?」
「稟公子,不曾發現。」
「她好端端的為什麼會去平山山頂呢?」
他低聲喃喃,思索一番之後,將手中的鑰匙扔給翠衣。
「把這東西還給她,再套套她的話。」
「遵命。」
翠衣捧著鑰匙退下,並沒有直接去江白的房間,而是出了府門。
「你說,那些東西會不會在平山山頂?」
平山山路崎嶇,她一個弱女子,出現在山頂之上,本身就很奇怪,再加上那把鑰匙,雖然上面並沒有虞家的標記,可他心中就是有一種直覺,那東西,與虞家的秘藏,必有關聯。
王二沉默不語。
好在王少陽本來也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指望他回答。
背負著雙手在房中踱步,片刻之後,他停下腳步。
「去,照原計劃,把流民引過去,趁機將剩下的那對姐弟抓回來。」
「那個贅婿可要一併抓了?」
「一個贅婿而已,殺了便是。」
王少陽聲音平淡,說起殺一個人,就像殺一隻雞鴨一般隨意。
兩人的謀劃,躺在房間裡的江白並不知道。
她盡職盡責地表演著一個被擄女子,耳邊則是聽著外頭巡邏隊伍的腳步聲,等待著黑夜的到來。
卻說路州大旱,百姓們攜家帶口的往南邊逃,在逃亡過程中,大家水盡糧絕,好些人只能刨路邊的草根來吃。
一路從路州境內,來到穎州境內。
在這過程中,好些人餓死在半路上,於是便有一伙人聚集在一起,合起伙來,搶奪其他災民的糧食和水。
這夥人活得比普通災民要好,為了活下去,他們甚至能吃上肉。
但災民身上才多少糧食?
他們的人數由一開始的十幾人,到後面的上百人,對糧食的需求越來越大,從災民身上搶的糧食根本不夠他們吃的。
穎州這邊剛剛熬過秋收,正是他們的目標。
正苦惱該先對哪個村子動手,便有人送來了枕頭。
「江家村?」
「正是,大哥,我打聽到這江家村是這十里八鄉最富有的一個村子,他們村子肯定有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