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文朝著江白搖了搖頭。
這兩人一看就是災民,突然出現在村子裡,誰知有什麼目的。
「我們家沒吃的,你們走吧,離開我們村子。」
這會兒天都快黑了,地里幹活的人都回家了,也難怪讓這兩人直接摸到了江白家門口。
她回來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有人跟蹤,難道這兩人來到這裡只是巧合。
老頭子還要再求,卻見江白拿出棍子作勢欲打,他哪裡還敢留下,趕忙帶著孫子離開。
「你們在家待著,我去族長家一趟。」
江白眯眼看了一會兒,起身朝著族長家走去。
這些人早晨還在縣城門口,到了晚上就躥到了村子裡,只怕是來者不善。
想到這裡,她趕忙來到族長家。
巧的是,各位族老也在這裡。
「大爺爺,我家剛剛來了兩個災民。」
族長他們正是在商量接下來如何應對旱災的問題,也說到了路州過來的災民,說是有些村子因為收留了災民之後,沒過多久就失竊了,家裡的銀錢和糧食都少了不少。
聽到江白家來了兩個災民,族長他們一下就重視起來。
「路州過來的災民越來越多,縣城不給他們活路,他們遲早會跑到周邊的村子裡來。」
「可這又能怎麼樣?這些災民餓急了眼,咱們這裡眼看著又要秋收,別到時直接到田裡搶收了。」
族長他們唉聲嘆氣。
「打吧,他們也不怕,打了還來,又不能都殺了去,那縣衙還在呢!」
見他們皺著眉頭你一句,我一句,江白歪了歪頭問:「為什麼不成立個護村隊呢?讓人日夜巡邏,防備災民闖入。」
「白丫頭你不懂,成立護村隊是要給糧食的,族倉裡面沒多少糧食,哪裡經得住消耗。」
「且現在各家都是農忙的時候,哪裡拿得出人來。」
這就是族長他們愁的事情,成立護村隊說得簡單,可是每天都是消耗,路州的災民還不知道要停留多久,總不能一直巡邏吧?
「大爺爺,護村隊用不著多少人,只要有人可以盯著些就是了。」
「讓大傢伙湊一湊,還是能湊出糧食來的,總不能任由這些災民在村子裡亂躥。」
現下的村子並不像城鎮那樣,各家各戶都挨在一起,多是一兩戶人家挨在一個地方,然後隔個十來分鐘的路程又是一兩戶人家,大家住得都挺分散,這種情況下,若是真讓災民躥進來,還不知道是個什麼光景。
族長他們只說要考慮考慮,也沒答應。
江白也只是建議,反正就算有災民鬧事,她們家也不會有事,她提醒了,聽不聽,全憑族長他們的意願。
第二日,族長把人召集到祠堂,說了護村隊的事情。
江白還有些詫異,昨天不是還不答應嗎?
「山子娘,你來說。」
這時,一名苦著臉的婦人從族長身後站了出來,聲淚俱下地哭訴。
原來昨夜裡,她睡得正熟的時候,聽到院裡有動靜,本想出去,卻因為擔心孩子沒敢出門,等到動靜消停了之後,才敢出門查看,這一看就不得了,她家裡被人翻得亂七八糟,家裡的糧食被人足足偷走了五十斤。
山子娘今年不過二十歲,剛嫁過來沒幾年,她丈夫死後,孤兒寡母地被婆家趕了出來,在江白他們對頭的那座小山坡上安了家。
她們家也是除了江白家之外,離著村尾最近的人家。
「護村隊的成立,每人每天一斤糧,選十個人出來,五人一隊日夜巡邏,保證村子裡的安全,大家有沒有意見?」
山子家已經被人偷了,這種情況下,大家也是知道輕重的,沒有人出來反對。
於是護村隊就這麼成立了。
這跟江白沒什麼關係。
時間一點一點往後走著,季延文的生辰也只是簡單的吃了個飯,無非就是多炒了幾盆野菜。
江安林受制於江白,幫著把她家裡的那兩畝地都翻了,每天也準時的挑水,在秋收之前,成功地將豆種播種了下去。
江白這段時間一直忙著囤糧,來來回回地往縣城裡跑,前一陣子還好,後面每次去縣城的時候,總會遇到不長眼的災民想要搶她手裡的糧食,被她收拾過後,還是不長眼。
江白沒有爛好心的給他們糧食。
說白了,這些災民不過是這個世界一角的縮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無數個這樣的災民。
「終於撐到秋收了。」
江綠站在田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朝著村子進口的路看去,在那邊的林子裡,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人,這些人時不時用一種綠油油的眼睛看著他們。
因為這些災民的到來,他們的水消耗得越發快了,河裡的水已經完全乾了,村裡的井水已經按照人頭來了,每人每天一瓜瓢,多了沒有。
「別看了,幹活吧!」
田裡只有江白和江綠姐妹倆,季延文被召到護村隊,與他們一起巡邏去了,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看住流躥到村子外面的災民,防止他們闖進來。
頂著大太陽,頭頂的草帽都曬得滾燙,哪怕已經戴了草帽遮陰,也將人曬得口乾舌燥的。
因為稻苗缺水,又有蟲害,一畝地也不過出產一百五十斤糧。
剛將水稻收割完脫粒曬乾,收糧官的銅鑼便響徹了整個村子,一隊十人的衙役站在村中曬穀場壩的陰涼處,腰間挎著大刀,手中的銅鑼敲得梆梆直響。
「各家各戶主事的人都來了?」
收糧官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身穿一身儒衫,手裡拿著一本書和一把算盤,端坐在場壩陰涼處的桌子前。
「回大人,都來了。」里正微躬著身子,哪怕心中再多怒意,也不敢得罪眼前的人。
那收糧官往人群一掃,瞧見江白時,眼睛一亮。
挑著一雙細小的鼠眼質問道:「這當家主事的人里怎麼還混進來一個婦人?」
話雖這樣說,他的眼睛卻不住地往江白身上打量,眼神赤裸裸的,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江白目光微冷,這就是女子主事的壞處了,似這等朝廷蛀蟲,在下鄉辦事的時候,瞧見了那些長得好看的,未必就不會生出別的心思來,而現在很顯然,她被這人給盯上了。